宴上,赢烈见桌上有一盆牡丹银耳汤,不似份例里的菜,便道:“这汤是你宫里的厨房做下的?”萧清婉回道:“正是,臣妾旧时在家时看过几本膳食书,上头有这道菜。今天忽然想起来,就吩咐了小厨房一声,他们就给做了。”赢烈见那汤清澈见底,莹白的银耳上飘着艳红的花瓣,甚是美观,便道:“瞧着倒好看,是得尝尝。”明月便就越过青莺,上前盛了汤双手放在皇上面前,萧清婉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赢烈执起调羹,舀了一勺尝了尝,道:“滋味清淡爽口,倒是不错,你也算是个会吃的了。”萧清婉笑了笑,待要说话,却听明月道:“回禀皇上,此是娘娘在家时常吃的,如今不是牡丹花开的季节,用的是收着干花瓣,若是现采下来的牡丹花,色儿更好看,味道更鲜香呢。”赢烈却只“嗯”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明月就讪讪的退到了一边,萧清婉便道:“这汤厨房里还有,你去跟厨房说,让他们拿小火煨着,别凉了。待雨停了,就送一碗到钟粹宫去。”明月便领命去了。
萧清婉看着赢烈神色,就起身在桌边跪了,道:“臣妾教导宫人无方,致使御前失仪,还请皇上责罚。”赢烈道:“人都叫你打发出去了,却叫朕罚哪个?”说着,就笑道:“起来吧,吃着饭动不动就下跪的,哪里还叫人吃得下去?左右你们也是刚进宫,便是言行有些不得当的地方,朕也担待了。”萧清婉这才由青莺扶着起来了,在凳子上浅浅的坐了。却听赢烈又道:“你素日在家时,常爱这样吃?”萧清婉笑道:“也不常吃的,只是有时候见了书上记的,觉着好玩,就做过几次。近来天气燥热,皇上身上难免存着几分火气,此汤能清肺热,益脾胃,有滋阴生津之效,臣妾今日想起来,就让人做了。皇上吃着,觉得还可口么?”赢烈笑道:“你也真会别出心裁,日日都是这些宫例的吃食,虽是好,久了也难免吃腻了。偶尔上这么几道菜,也真是新鲜。”萧清婉听了,就笑道:“这算什么?皇上喜欢这样的菜,臣妾就常常做与皇上吃,就怕皇上吃的腻烦了,以后连坤宁宫的大门都不要进了呢。”赢烈被她说的笑了,道:“你有这些孩子气,便当朕也有!”
萧清婉道:“这就要入秋了,待金风一起,菊花盛开的时候,臣妾还有一道好菜呢。”赢烈兴起,便问道:“却是什么?”萧清婉笑道:“皇上且容臣妾卖个关子,到了重阳那日,臣妾就做下了等皇上。”赢烈笑道:“你这个鬼灵精,一道菜就想跟朕约下了?”萧清婉撇了撇嘴,道:“皇上想去别的姐姐那儿,去就是了,拿臣妾做什么挡箭牌?莫不是皇上去了,臣妾就不做菜给皇上吃了?皇上自管去罢,只要给臣妾个信儿,到了那日臣妾必定令厨房做得了,送过去,给皇上和那位姐姐添菜。”一席话说得赢烈笑不止的,道:“朕才说了一句,你就嘚嘚叨叨的说了这么多。还说自己不会吃醋,你让大伙闻闻,这满宫里的醋味儿!”萧清婉脸一红,嘴上也噙着笑小声道:“臣妾又没吃旁人的,吃自家夫君的,又有什么打紧?”一旁穆秋兰陪笑道:“皇上,奴婢曾听闻老话说,这世间的人心里越是看重谁,就越会吃谁的醋。娘娘的心,是都放在皇上身上的。”赢烈笑道:“朕岂有不知?你吃醋是没什么打紧,朕只是恐你吃多了,吃伤了脾胃,就不好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赢烈道:“入了秋就是朝廷的大考了,朕朝里事务繁忙,白日里怕是不能常到后宫来。你日常若嫌寂寞,可招了各宫妃嫔来说话解闷儿。”萧清婉道:“朝廷选用人才,乃是国家大事,皇上不必顾忌臣妾。”赢烈又道:“大考完了,紧跟着就是重阳了,午间朕要在清漪园里宴请群臣,宫里晚间亦要家宴,事情虽不算多,倒是琐碎。朕的意思,这一次还是让贵妃操持,你在旁边看着也习学习学,待各样都熟了,日后管起事儿来,也就顺手了。”萧清婉心中微微一震,口里仍是笑道:“贵妃姐姐管了这许多年后宫事务,必然是精明强干的,臣妾自当跟着姐姐好生习学。”
吃罢了午膳,依旧是老例,赢烈歇了午觉起来,往书房去了。打发了皇帝出门,萧清婉在东暖阁里坐着,问了一句“明月已去了?”青莺见着主子脸色不好,小心道:“雨势略小,明月姐姐就端了盏子去了。是拿食盒盛着的,断不会溅了雨水进去。”萧清婉微微颔首,道:“你也出去罢,留穆姑姑一个人伺候就是了。”青莺便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