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天佑三年刚入冬,平阳府下了一场雪。
洋洋洒洒的雪粒儿,从天而降,将这座位于黄河以北的边关重镇,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冰城。
远远望去,亭台楼阁都变成了白色。
残留着一两片枯叶的树枝儿上,挂着一串串的冰凌。
西城一座破落的小院里。
传来了一个少年,呼呼哈哈的声音。
院子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打着各色补丁的灰色短工服,脚上穿着露着脚趾的草鞋,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正在毫无章法的挥舞着。
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短假小子,拿起葫芦瓢,从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
“二哥,你这样是不行的!”
假小子认真道。
“行不行,练过才知道!”
少年一边练习着自创的剑法,一边回答道。
天寒地冻。
少年的脸冻得白,说话间,哈出的白气凝结在眉毛上,冻成了冰凌。
“可我见那些武士,人家练习的很好看,而且,威力也比你的大!”假小子不忍少年继续犯傻,认真的提醒道。
少年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吗?人家那些武士都是习武堂教出来的。我要是有钱,我也能去习武堂学习武技和功法,绝对比他们练得好。可这不是没钱嘛!”
假小子看着继续犯傻的二哥嘟囔道:“你这是瞎练!”
瞎练?
少年顿时被伤了自尊心。
他停下来,斜着眼,看着门口的三妹,有些生气道:“什么叫瞎练,你没见到上次,我把那个家伙打倒了吗?这就是成果。还有,你站着干嘛,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水还没烧呢!!”
假小子气呼呼道:“你没见我正舀水吗?”
“饭还没做,就在这儿胡言乱语啊!”
少年气呼呼道:“有这空做饭去!”
假小子哼了一声,端着葫芦瓢,走进了这间被废弃了很久的破庙中。
假小子走后,少年再次开始挥舞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练习起了自创的疯魔剑招。
这被假小子叫做的疯魔剑招,其实少年心里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它叫,春秋剑法。
春杀百花,夏斩雨,秋杀黄花,东斩雪。
虽然招式不好看……
但这意境好啊。
少年嘿嘿一笑,再次挥舞起了铁剑。
练了一个多时辰。
少年已经是大汗淋漓。
如盐粒儿一样的雪粒儿从天而降,在他头顶落了薄薄一层。
少年抬手扒拉掉头上的雪花。
拿着铁剑,拾阶而上,走进了破屋中。
这屋子,是一座不知被废弃了多久的破庙,里面供奉的神像表面,金漆都掉了,露出斑驳不平的泥沙内质。
不过,这里是二人的家。
假小子,哦不,小七将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灶台是灶台,柜子是柜子的。
这些东西,都是二人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修葺好了,作为家具的。
老大他们活着的时候,一直都说小七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但不知为什么,会流落街头,成了一个流浪儿。
不过,老大他们也没问。
因为这些聚集到一起的流浪儿,都有一段不堪回的过去,谁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个事情来。
前年,大哥到五哥,全被杀了。
杀他们的是一群官兵。
姜峰带着小七躲在井里,而因此躲过了一劫。
带着小七来到平阳府后,二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二人的过去永远成为了过去,复仇成了二人唯一的共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