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样说是怕她吃醋罢了,可皇帝越待她好,容悦就越觉对不住他,一颗心痛楚难当,哽咽哭出声来。
皇帝见一张桃粉色鱼戏莲叶枕巾湿了大半,也不知是哭了多久了,心中痛惜,只变着法儿的哄她,说:“朕带你去御花园里走走,现今玉兰和迎春花开的正好,摘些回来给你插头,再叫她们拿新贡上的青海黄羊肉做个锅子吃,好不好?”
容悦有喉疾,不能吃辛辣膻腥的东西,皇帝不允她吃火锅,容悦求了好几日皇帝都没答应,这会儿却答应了。
容悦只是摇头流泪,皇帝只心痛地抱她坐起来,温柔拿软巾擦着她面上的泪水,柔言哄慰:“好悦儿,朕的心肝宝贝,不要哭了好不好?朕心都碎了。一个人能有多少眼泪,经得住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流呢?”
容悦只是摇头哭泣,拔下发上的鸳鸯双股钗塞入皇帝手中,说道:“皇上,您放我走,要么就杀了我罢?”
皇帝眉头皱起,闷闷转过脸去,他原不会说巧儿话,弄巧宗儿的人,哄了这么大会子,已是无计可施,面上露出一丝无力,叹气道:“你究竟想要朕怎么做?”
他废了那么多力气,花了那么多心思,她还是要走,为什么?
容悦脑中回响起孔嬷嬷的话儿:‘此事不怪孝昭皇后,是仁孝皇后逼得太狠了,您以为娘娘为何一直没能怀上皇嗣,那时节娘娘有了身孕而不知,仁孝皇后不知如何买通了太医,说并非喜脉而是淤血不通,三服药下去,掉出一个男胎来,可事后那太医只说昏庸,无论如何不肯认,抓不住把柄,仁孝皇后又求情,皇上素性仁厚,孝昭皇后是含着泪装作大度请皇上赦免了那杀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借这奴才来还在仁孝皇后身上。’
“悦儿,你告诉朕,怎么样你才能不离开朕,好不好?”皇帝蹲在床前,吻落她面上的泪珠。
容悦痛苦地摇头,“不是你不好,是我,我……”泪水更加恣肆,仿佛破堤的洪水,“我做不到,我不想呆在这里。”
皇帝一头雾水,只紧紧抱他在怀里,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告诉朕。”
容悦哭了许久,似乎将那一蓬乱草似的情绪发泄出来,人也好受了许多,终归跟做贼似的,万一皇帝知道了,知道她姐姐杀了他的原配发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春早见她又发楞,只叫了她两声,容悦才回过神来,从铜盆里净了脸,拿西洋布擦干,出了次间,见皇帝坐在次间批阅奏折,案前已堆了厚厚一摞,如山一般。
容悦心中疼惜,上前靠在皇帝背上,皇帝一面看着奏折,一面伸出手臂来将她拉在怀里,因怕她小日子里受凉,又吩咐春早去抱了一床被子来为她盖在身上。
容悦枕着皇帝的大腿蜷缩在被窝里,耳边听御笔落在奏折上的沙沙声,心里渐渐沉静下来。
皇帝腾出一只手在她肩头轻轻拍着,哄道:“睡吧,朕就在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