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抬手覆在他手上,她原就怕冷,更何况这三九天里,又是透风的帐篷里,皇帝只觉那手冰冷,忙反握了她的手放在怀里暖着。
容悦心中有心事,忙抽出手来低声说:“四处都是人。”
皇帝不依,推来拖去,容悦没拗过他,伸手在他袖管里,指尖渐渐温暖,她说道:“皇上要临皇祖母丧次席地设幕,臣妾知道皇上的悲伤和苦心,不会劝皇上,只是,皇上不回宫,众妃嫔自然也要在慈宁宫外陪着,皇子们也在此处,如宜姐姐、惠姐姐、荣姐姐这等年长的妃嫔无妨,可小些的答应常在,就难免要惹事。”
皇帝说道:“朕知道,已命亲王贝勒和福晋们在慈宁宫门外哭临,妃嫔们于慈宁宫前院设帐,宫门口有侍卫把手,不至有失。”
容悦点头,暗暗决定要好好命人加强守备。守丧期间,帝妃二人久伴便成笑话,皇帝不多会儿便去了。
容悦本就血气虚损,又连着饿了三天,努力又吃了多半碗粥,才积攒了些力气。
紫蕴掀了帐帘进来,说道:“苏嬷嬷来探望主子,在外头后者。”
容悦坐直身,忙叫请苏茉儿进来,苏茉儿是第一等的忠仆,失了追随一生的主子,心痛悲哀加上寝食不宁,面色黄瘦的难看,一对眼皮肿着。
容悦上前扶起她,让至榻边坐着,不觉又红了眼圈,半晌说道:“皇祖母尚有大事托付嬷嬷,嬷嬷万万要保重才是。”
她见苏茉儿点点头,又低声说了句:“那件事,先不要跟皇上提,缓缓再说。”
苏茉儿知道皇帝痛失祖母,已是哀痛不已,不宜再添打击,况且眼下宫里这局面,也确实少不得一个利落精干的人来操持,只点点头道:“奴才也不来催贵妃主子,格格生前总是夸奖娘娘是后宫中胸襟第一开阔的人,能容事,也最能放下,那日太皇太后病床前娘娘肯为大阿哥福晋说话,奴才便深深相信。”
容悦听出她话中有话,问道:“嬷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悦儿只能尽力断不会推脱。”
苏茉儿才道:“因阿哥里只有大阿哥有了家室,为太皇太后设幕守灵之时便同万岁爷的贵人们安置在一处,这宫里颇有几个不忿大阿哥福晋先诞下皇长孙的。”
容悦眸中冷光一闪,说道:“多谢嬷嬷提醒,如今臣妾料理六宫,这也是我分内之事,定会加倍在意。”
苏茉儿才放心去了,容悦知道苏茉儿之所以过问是因为太皇太后临终前一句‘不要累着哀家的小玄孙’,苏茉儿真真儿是极忠心的。
待送走了苏茉儿,春早才回来,瞧见容悦深思,只问:“主子预备怎么做?”
容悦说道:“我粗粗合计,有两种法子,一是将大阿哥福晋带到我这里来,只是现下我这里事情多,若再有疏漏,便会惹一身腥,第二种最好,让惠妃照料自己的儿媳妇,只又不知皇上那里是不是有妨碍。”
皇帝为防惠妃和明珠有那种想头,一直有意将大阿哥与他们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