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当是皇祖母同她提及,不疑有他,只叹道:“常宁这事做得未免过分,此事在家事上不算大事,可放在朝廷上便是欺君之罪。”
容悦心下一惊,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皇帝解了颌下纽子,问道:“皇上对恭王爷很失望吧?”
皇帝随手捏了她一丛秀发在手中把玩着,说道:“常宁毕竟是朕的亲弟弟,料理朝政和军务,都算得力妥帖,就是于家事上不明白,而立之年的人了,府里的事却始终料理不好。”
容悦只说:“皇上不是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么,家事上出问题总比军务上出纰漏要好的多,况且恭王爷能揭发吴惜柔的真面目,足见对皇上忠心的。至于吴氏,日夜相伴,总归会有几分真心罢。”
皇帝抬手摸在她脸上,一手放下帐帘,说道:“这事皇祖母已揽了过去,朕也不打算过问了,你说的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消常宁办事得力,朕还是会重用他的。”
自这回暗暗探出皇帝的口风起,容悦便不再过问恭王府之事,只安心打理宫务,收买人心,这日才和宜妃才叫开了钦安殿对账,便见紫蕴急火火地跑进来道:“主子快些往慈宁宫去。”
宜妃与容悦一惊,赶忙站起身来问是怎么了。
紫蕴只屏退众人,急声道:“咱们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恭王福晋一大早地跑进宫来,说什么‘王爷要杀她’的话,苏嬷嬷怕出事,叫奴才来请两位主子过去。”
贵妃与宜妃相视一眼,忙留下春早和雁回交接账册数目,叫人将账册收回,才急急乘坐辇往慈宁宫去。
一进大殿,便听见恭王福晋的嚎啕哭声:“老祖宗,这日子当真没法子过了,求老祖宗发发慈悲,放我剃了头发做姑子去罢!”
宜妃率先上前去向孝庄请安,才道:“咱们听说恭王妃进宫来,本想过来说说话儿,这是怎么了?”
孝庄冲她微微摆手,苏茉儿拉着二人出了暖阁,低声说:“老祖宗叫福晋赐给吴氏一碗堕胎药,谁知恭王爷不知怎的得了信儿,从丰台大营赶回来,见着吴氏,便拔剑要杀王妃。”
宜妃大惊,问道:“吴氏?她不是谋逆罪论处了么?”容悦也装出些好奇样子。
苏茉儿只又耐心讲了一遍,宜妃才叹道:“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告密,否则此事了结也就罢了。”
正说着,就见常宁怒气冲冲地跨进殿来,身后围着几个太监宫女,只是拦他不住。
容悦见他目眦尽裂,半幅衣衫染血,仿佛罗刹一般,也不由心惊。
宜妃见此,跨前一步说道:“恭王爷怎么来了?这是要给老祖宗请安么?还请先往东暖阁等等。”
常宁圆睁的眸子似要溢出血来,只道:“让开,本王要杀了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