殚心讷讷不言,半晌只觉背后冷汗如雨,说道:“微臣……微臣……”
紫蕴掩口笑了一声,说道:“殚太医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的连个话儿都说不清楚,您是觉得咱们娘娘没这个本是,还是瞧不上静蔷姑娘?”
话音落,殚心猛然抬起头来,冲口道:“断不是瞧不上静蔷……只是……”他说了两个只是,又垂头道:“微臣不敢,微臣……这……求娘娘饶过微臣。”
紫蕴转眸看向容悦,后者唇角的冷意渐重,却又一笑,转了口气道:“罢了,殚太医是个老实人,脸皮薄,别追问他了,免得好心倒做了坏事,改日我碰到静蔷,再问一问那丫头再说,”她说着偷觑殚心,只见后者撑在地上的手不安地挪动了下,又笑着说:
“倒是有一事要请问殚太医,前儿武御医来为本宫诊脉,连声问本宫以往吃的是何药,又想要些药方儿来,本宫的身子一直都由殚太医调养,因此想请太医找找,恩……就从本宫怀九格格那会儿罢。”
这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可对殚心来说,就是紧密相连,他只答:“回禀娘娘,那药方时候远了,微臣并未留存。”
容悦哦了一声,又似不经意般道:“那不如请殚太医回忆回忆,写几张给他,免得到时候这白胡子老头不依不饶,闹到皇上知道,又添麻烦。”
殚心手心里全被汗湿,只说:“这……微臣尽力。”
容悦才点点头,又道:“也请殚太医回去好生找找,什么药匣子里,桌子缝儿里,没准儿就找出一张来呢。”
殚心应了声嗻,慢慢站起身来,才退至珠帘,又听紫蕴唤一声:“殚太医留步,娘娘唤您呢。”
殚心神经紧绷,又走了回去,努力用平静寻常的口气问:“娘娘唤微臣还有何事?”
容悦抬手理着小指上的护甲,红唇微微一翘,说道:“是这么回事,皇上赏了这么多枣儿,本宫也吃不完,索性送殚太医一些,”说着冲紫蕴摆一摆手,又看向殚心说道:“也好稍慰思乡之情。”
殚心连道不敢,紫蕴却已将包袱递了过来,说道:“殚太医不拿,莫非是瞧不起咱们娘娘的赏赐,觉得不是金银,有些轻了?”
殚心又道不敢,才伸手接了过来。
紫蕴见他退下,才对容悦低语道:“这个殚心,定然心中有鬼,方才他起身时,跪的地方全是汗水印。”
容悦讽笑一声,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金瓜子递给紫蕴道:“将这些金子给太医院的小夏子,叫他好生盯紧殚心。”
紫蕴应一声是,面上也露出些欢喜,却又问:“若她不去见殚心呢?”
容悦平静说道:“就殚心这点心计而言,迟早会有一面,只看咱们盯得住盯不住了,你告诉小夏子,若有信得过的,都一齐盯着,回头我重重有赏!”
素蕴方才退下。
容悦忽而想,若当时紫蕴晚去一步,若非常宁亲自送李玉白进宫来,若非太皇太后眷顾她不顾病体也要救她出鬼门关,那这会子她便如那人的预期,早已不在人世,皇上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