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工部尚书穆哈正在行营陛见,李德全与内奏事处的太监一道将今日的奏折安放好,才退至一旁伺候。
皇帝因得回奏,知道百姓也不赞成开浚海口,与百官坚持一致,虽心有疑虑还是着暂行停止开浚下河,按照靳辅的安排行事。
忙了这一通,工部尚书告退,皇帝才站起身活动了下双臂,捡了两三份新送上来的奏折看着,均是奏报河工之事,纷繁芜杂,皇帝不由蹙眉思索。
半晌皇帝又将江宁巡抚汤斌的奏折挑了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果真构架严整,文采斐然,皇帝早有意向选他为太子太傅,便做了批复拔擢他进京面圣,再议升任何职。
将这一份撂下,他又随手拿起一封奏疏,打开一看却是新晋为国公的阿灵阿的奏折,皇帝颇为好奇,只见上书着‘罪人法喀之妻觉罗氏于前日殁,臣不敢因私废公,包庇此等无视君上之行为,贵妃虽为臣亲姐,却不顾规矩凤仪,出宫至府,威逼于臣,以一品诰命规格安葬罪人家眷觉罗氏……’
皇帝眉心不由皱起来,手中捏着那封奏折,冲外低吼:“李德全!”
李德全慌得小跑进帐来,却见皇帝面色极沉,只慌不迭地跪在地上道:“奴才在!”
皇帝口气颇有些焦急之色,怒道:“贵妃几时出的宫?内务府的人竟不来报,都是一群死人么?”
皇帝对后妃颇多关怀,虽则贵妃惹怒龙颜,谁知是否有东山再起之日?李德全慌乱之间也想不得这许多,只道:“此事奴才也委实不知。”
“谁给她这个胆子?谁叫她跑出去的?”皇帝心中又急又怒,还有一丝莫能分辨的情绪,这奏折并非加急奏疏,路上也有两日,算算悦儿是前日出宫的,安然回宫没有?这会子到底如何了?路上有没有事?谁叫她去的?一路上都谁跟着?有没有被人欺侮?
李德全忙道:“奴才这就去问?”
皇帝心急如焚,只恨自己离宫在外,见李德全等后吩咐,只皱眉叱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李德全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忙去找了顾太监,吩咐他赶紧快马加鞭回宫一趟,弄清楚贵妃出宫之事。
顾太监也知贵妃早已失宠之事,因贵妃素来待人和气,颇为这些下头服侍的人着想,顾太监以为皇帝要处罚贵妃,故而探着他口风说:“贵妃主子人倒是极不错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缘故?”
李德全吃了挂落,正没出发泄,只恼道:“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学的跟咱家装神弄鬼起来,还不快滚回去细细查明,迟了片刻万岁爷责罚下来,可不是你能担待的。”
顾太监极少见李德全这样急色的时候,当下不敢再耽搁,忙去收拾行装准备,李德全才回到御帐,正要回奏,却见皇帝换了件靛蓝团花行袍,由容瑾服侍披了件杭绸披风。
却见皇帝接了马鞭要出帐,忙跟上去问:“皇上这是要出去跑马?”
皇帝想到在宫中安排回避还是李德全妥当,只吩咐:“你速去换了衣裳,随驾回宫。”
李德全唬了一跳,见皇帝是要微服回宫的意思,只吓得跪在地上哀求:“皇上,此举万万不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