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仁娜笑容依旧那样纯净活泼,似大草原上刮过的风,永远不带一丝杂质:“我额娘已经好了,都要感谢太皇太后派去的太医给我额娘诊治,”虽一别数月,她却半点都不见外,拉着容悦的手笑着说路上的趣事儿。
“你没有见到,太皇太后乘坐的凤车所经之处,皇上都下轿骑马随行,所有蒙古人,上到王爷王妃和台吉,下到牧民猎虎,劝都下跪迎送,我也在一旁跪送。
额娘说,太皇太后是天神下凡,能服侍天神,是我的福气,我已对萨满天神发了誓言,这一辈子都侍奉我们蒙古的天神,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比的虔诚坦然,似乎十分满足,容悦暗暗疑惑起来,莫非女子不应该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白首偕老么?
孝庄见她们聊得欢唱,冲皇帝笑道:“你瞧,她们两个倒是感情好,”说着端起茶杯来轻饮一口,看向皇帝,等他开口。
皇帝含笑说道:“皇祖母,仙蕊现还病着,儿臣就越俎代庖一回,儿臣想着,乌仁娜虽然未正经册封,可也不能轻忽,一应事物均按妃位来,理应住一宫主位,倒不如将马贵人搬到储秀宫去,腾出咸福宫给乌仁娜住。”
孝庄唇角依旧微微笑着,语气缓缓的:“如此安排也可。”
容悦听到这话,便望向太皇太后,见那慈爱的面上虽带着笑,可难掩疲倦和一丝苍老,她以七十岁高龄,热泪盈眶地重踏故土,又焉知不是感受到时不我待,想最后替孙子安稳这片天下呢?
容悦想到这,眼眶一热,走上前去,太皇太后忙叫苏茉儿上前搀扶她,见这孩子眼眶盈盈欲泣,不由问:“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容悦展开一个笑容,问道:“没什么,悦儿只是想皇祖母了。”
孝庄忍不住笑出来,拍着她手道:“我瞧养了这些日子,倒是学得嘴甜了。”她想起皇帝收到容悦来信时,那唇角压抑不住的浅笑,心中却又隐隐有些不安。
她正要提点一句,却觉骨头缝子里透出酸疼,因这一路兼程,身子仿佛散了架似的,这一来便牵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到底是上了年纪了……
半晌她只吩咐道:“行了,我也累了,都各自回去歇着罢。”
众人忙都起身应了,容悦要恭送皇帝圣驾先行,便慢了两步,等到永寿宫门口时,却见皇帝在门内等着。
见面三分情,这些日子不见,容悦虽有埋怨,却也知他收下乌仁娜也是为了稳固蒙古,因此缓步走上前去。
皇帝见她怀孕行动不便,上前两步半扶她在怀里,指着那小块菜圃问:“那是什么?”
容悦一面伴着他往屋内走一面解释道:“上回您去视禾回来送了我些菜籽,偏那日说闲话得知宫里有个小太监进宫前是种菜的,便叫他在宫内整一块儿地出来,闲暇种上,岂不有趣?”
皇帝不由笑道:“这法子有些意思,只是那一小块儿地太小,回头朕叫人在西苑理一块儿地出来,闲暇时种些稻米,小麦,也副朕亲农重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