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一声,捡了樱粉色中衣穿上,默默扣着纽子,问道:“皇上昨儿几时走的?”
思勤一面扶她起身一面答:“万岁爷昨儿酉时二刻便起了,批了一夜的折子,才刚更衣上朝去了。
容悦想到皇帝忙碌朝政,鼻端皇帝余留下的清淡龙涎香气仿佛浸了冰水,越疏淡越冰凉,她终归是怨不起来。
早在入宫之日,便知道要与众多女人共分一个夫君的,她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方展露出笑容来,冲思勤笑道:“劳烦你了,住这一晚又要你们担惊受怕的。”
思勤忙道了不敢,又为她梳了头,春早已来迎她,进门先打了招呼,二人见礼之时,又暗中塞了一个封红在思勤手里。
彼此熟络,思勤倒也未推辞,亲自将贵妃送至宫门方回去收拾。
容悦既想通了,便要装的豁达一些,吩咐春早道:“咱们去永和宫瞧瞧。”
春早来的路上便听宫人说起李谙达一大早出了神武门去宣召孙太医入宫为小格格诊脉一事,劝道:“永和宫正忙乱做一团呢,主子何必去趟这浑水?”
容悦唇角微微勾了勾:“我昨儿才侍寝,今儿小格格就病重,若有个差池,怕众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霸占着皇上,连小格格的生死都不顾了呢,实则不知皇上是批了半夜的折子。我只去瞧瞧,说几句体面话,她们信不信的,都由她们去了。”
春早听出其中怨尤之意,也知这样更好些,便吩咐坐辇往永和宫去。
因李德全亲自过来,诸如荣妃、惠妃等也都来探望,孙之鼎不愧小方脉圣手,小格格渐渐退了烧,沉沉睡去,容悦的心才稍松。
却说皇帝早朝之上,接到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火票说,雅克萨的罗刹人竟将索伦、打虎儿和鄂伦春族的猎户骗至林间一木屋内,劫走马匹猎物及粮食,更丧心病狂地放了一把火,屋中二十余大清子民,活活被烧死。
皇帝看到这封奏疏,怒火中烧,朝臣也各个愤慨,奏请皇帝发兵讨伐,皇帝毕竟行事大多能戒急用忍,命众臣回去具折上奏,自己回了乾清宫,便闷在屋中批折不语。
晌午,便有奏折一趟一趟送来,皇帝一一揽阅,对奏请出征的折子一概不发,只把索额图的奏折来回看了几遍,给科尔沁蒙古可汗毕力克图及宁古塔副都统萨布素各下一封密折,命他二人率科尔沁兵五百人、乌喇与宁古塔兵八十,以补鹿为名,沿黑龙江行围,抵达雅克萨城下,勘察地形、水陆交通,又派了钦差前去打探情形。
德妃侍奉多年,自然也知道好歹,派宫女来打探一番,得知皇帝为国事烦扰,也不敢打搅,谁知晚间,小格格高烧复起,孙之鼎奏说小格格先天有些不足,如今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德妃陡然听罢,险些晕倒在地,若当时地震之时,她先抱起的是女儿,而不是胤祚,是不是女儿就不用死?
想到这,两行清泪潸然流下,胤祚在一旁看见额娘发呆,只拽着额娘袍袖一声声唤着‘额娘’,那一声声额娘直唤地她心碎,原本再过几个月,女儿也能唤她额娘了的……
因姚启圣又屡有奏折送来,禀告安抚招降刘国轩与郑克爽的事宜,皇帝必须全心应对,过了十余日,皇帝抽出一丝空闲之时,小格格终究是香消玉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