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莳沉默不语,那眸中轻轻一波,却席卷出一股强烈的渴望。
惠妃瞥了一眼,这卫贵人不是安分的人,若是兔死狗烹呢?她淡淡站起,只兀自说着:“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空招怨……”随着袅袅的余音,那一抹身影已走至朱漆斑驳的宫门。
画就跪送了惠妃,才回了内殿,见卫良莳身影立在窗前,寸许长的指甲一下一下地刮着那窗纸,那厚重的窗纸脱皮挫骨,越发透薄,日光一点点透射过来,她不知为何心头一颤,轻声问:“惠妃娘娘答应了?”
卫贵人指上一用力,那窗纸便破了个洞,似乎沉睡的春蚕费劲千辛万苦,历经百万磨难,方咬破蚕蛹,那一线阳光透着窗洞进入,洒在卫贵人洁白嫩滑的手指上,后者的手却像被火灼着一般,极快地收回了素缎袖口。
画就只惦记着前儿主子的承诺以和,当下眸中流露出一丝急色,冲口道:“那贵人……”
卫贵人疏忽转过头来,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冷芒,画就看在眼里不由哆嗦了下。
她便又沉下头去,仿佛依旧是储秀宫那个饱经欺压的柔弱宠妃,只唇角一丝苍凉无论如何也掩不去了,她忽而用力推开了窗户,日光万丈如山风海潮般涌入。
画就的鬓发被撩起,因卫贵人背着身站着,亦看不出她什么神情,只听到她清淡的声音:“急什么,她迟早会答应,因为,她也只有这一条路走。”
画就嗫嚅不言,室内安静片刻,又听她补了句:“你若肯忠心服侍,将来八阿哥出息,总会有天大的福气回报你,可若是有私心,不妨想想诗成的下场。”
殿内并无风过,画就背心出了一层冷汗,贴着那棉布的小衫,黏黏腻腻地。
(每回写良妃都战战兢兢,八爷的生母啊,怕写丑了,写俗了,写坏了,也不敢写康熙不爱她,战战兢兢,到她出场都改七八遍)
却说容悦自慈宁宫回来,吩咐周济自去歇息,扶着和萱的手进了暖阁,见四公主正盘膝坐在炕上,桌上的点心零食却一样未动。
因宜妃伴驾,就把四公主送到永寿宫照看两日,今儿慈宁宫家宴之后,容悦就打发宁兰先将人带回来。
容悦脱了斗篷和昭君套,一面揉着发僵的脖颈,一面走上前来,宁兰迎上来道:“四公主打从慈宁宫回来就没怎么说话儿。”
“怪我,一直忙着,也未顾及上她,”容悦挥手叫宁兰退下,脱了鞋子上了暖炕,轻抚着四公主的肩头柔声问:“可是想你额娘了?”
这几日容悦一直陪着四公主,她人又随和温柔,四公主对她的敌意稍减,此刻只抱膝抬眸,一双眼睛中满是泪水:“母妃,我想见我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