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上前两步,将那本奏疏从皇帝手中阖上,望着皇帝道:“皇上应还记得臣妾发过的誓,绝不会骗您半个字。”
皇帝想起那晚许下的誓言,心中稍定,抬眼望去,见她凤眸中清澈如许,说道:“朕记得。”
“臣妾是不会欺瞒皇上的,可此事若不说,臣妾实在过意不去,”容悦说着见皇帝不语,方又道:“皇上可知道,纳兰明珠的夫人也是臣妾的姨妈。”
皇帝点点头:“朕略有耳闻,你与容若份属中表之亲。”
容悦隐约见皇帝神色间一点醋意,竟忍不住有些高兴,只勉力忍住继续说:“纳兰姨妈待我很好,在我眼里,是仅次于老祖宗的人,当初我差点烧了宁国侯府,大家都在私底下指摘我,只有纳兰姨妈,处处在人前我辩白,还在宁国侯夫人面前为我说好话,还对我说,‘日后要经历的事还有太多太多,多年以后你会发现,这件事再小不过。’我额娘走的早,她一直待我很好。”
“当初在无定河,是我求纳兰容若通融的,如果纳兰容若是因别的事情被皇上责罚,那臣妾无话可说,也绝不会为纳兰容若求情,可若因臣妾受牵累,那臣妾怎么对得起纳兰姨妈,怎忍心毁了她长子的前程,当初偷溜去无定河,是臣妾的错,若有过臣妾甘愿领罚。”
皇帝眉色间略现一丝疲倦,只抬手轻揉着眉心,片刻方道:“你肯将实话说出来,这没什么不对的。至于纳兰容若,他本身就疏于职守,况且朕将他调离,也是因别的事,他自负年少早慧,颇有些桀骜,朕只是想叫他换个地方明白明白,这一点与你无关。”
容悦打量着皇帝神色,却觉得再无以往的温柔与和煦,想来春早所说的是对的,皇帝果然生气了。
室内一时陷入死寂,容悦有心开口解释两句,可是怕会更叫皇帝生气,她实则是个笨的,皇帝一生气,就又没了主意。
只听外头李德全进来禀道:“德妃娘娘在外求见。”
皇帝淡淡道:“叫她进来罢。”
容悦抬起头来,见李德全又垂首弓腰地退了出去,因无一丝风,圆光罩上绣龙凤的帷幕静静垂着,容悦却只觉满心里沉甸甸的,叩了个头道:“臣妾心里只有皇上,对纳兰容若没有半分想头。”
说罢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德妃如今已有近七个月的身孕,行动间颇为笨拙,由静蔷扶着,见容悦出来,便要行礼。
容悦忙上前两步搀住她道:“姐姐快别多礼。”说罢上了坐辇,回了永寿宫。
因过了二月二龙抬头,时气越发暖和,王府守门的家将已经换了夹衣,远远听见马车随着吱呦呦车轮转动的声音近前来,家丁探长脖子望去,见那车驾上两盏风灯,上写着裕亲王府的字样,不敢大意,忙叫人报了进去。
裕亲王常来走动,到了府门前踩凳下车,大步走入府中,管事已迎上来,满面堆笑着问:“王爷怎的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