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却又笑道:“我总没凭空胡说罢了,还怕谁说不成,妹妹也忒小心。”
容悦含糊着点头接话:“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这样一味顺着她来,宜妃倒没了脾气,又略说了两句,容悦也知她惦记儿子,便告了辞。看见太后祖孙俩,就难免想起太皇太后祖孙俩,也不知恭亲王的事儿怎么样了。
明儿就是除夕了,家宴上别闹出什么来才好,想到这,打发春早往慈宁宫送东西,借着由头去向苏茉儿打听。
待回了永寿宫,和萱迎上来道:“惠妃娘娘就带着八阿哥从慈宁宫请安回来,往咱们宫里坐坐,奴才已经将人请到暖阁里喝茶了。”
容悦上回教训过她,她已收敛许多,见她懂事,只点点头说:“原该这样和气的是。”目光中也重拾两分嘉许。
和萱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跟在容悦身后进了暖阁。
惠妃抱着八阿哥在大炕上坐着,见了宁兰手里捧着的东西,悠悠笑道:“你也别多心,她是个好强的,唯恐被人笑话了去,时时事事上都攀比着,”说着看了看八阿哥又道:“既她不要,就都给咱们八阿哥玩罢。”
容悦唇角悠然一抹笑意,拿了个布老虎递过来,惠妃也不客气地接过。
容悦毕竟是点灯熬油做出来的,就这样被她要走了,多少有些不高兴,只埋怨道:“姐姐的针线功夫是极不错的,还来占妹妹的便宜。”
惠妃笑着抬手扶着后颈,活动了下脖颈,才道:“我如今只管安享尊荣,横针不动竖线不拿的,又何须受那个累,要我说,你也学学我才是正经,到头来也不过为他人作嫁衣裳。”
容悦不以为然,接了八阿哥在怀里哄着。
惠妃原也不怎么喜欢孩子,又知她喜欢,索性脱手给她,捡起桌上摆着的一本书来看,却是康熙十六年三月缎库上各种活计用银的记档册子。
惠妃便问道:“瞧这个做什么?”
容悦拿着布老虎逗着八阿哥,笑道:“太皇太后说过的,要我学着料理宫务,我本想去承乾宫请教,可皇上这两日歇在那里,再去不妥当,便将叫周济找来看看。”
皇贵妃不方便时,惠妃有时也帮着料理宫务,多少了解些,只道:“眼下已不像孝昭皇后在那会儿了,那时节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还要花的体面,加上这位爱慕虚荣不大省检,皇上已把大半宫务都直接划拨到内务府去,也没有多少账目料理。不过是年终取几本他们的存帐核查一遍,奏销上基本不大管的,再有就是照管各宫里的人事安顿不出大格也就是了。”
惠妃这话虽不错,却处处透着应付敷衍的目的,容悦也不说破,只道了谢,一时又想起姐姐,姐姐是真心实意操劳一辈子,又是为谁辛苦为谁甜呢?
想起姐姐,便又想起了纳兰容若,因问惠妃道:“前儿封妃,姨妈来宫里谢恩,本想请她来坐坐,又被皇贵妃叫去训话,也未见上面。不知姨夫姨妈和大哥哥他们可都好?”
惠妃面上清冷的寒光一闪而逝,淡声道:“容若,他去了上驷院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