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索额图听弟弟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冷声呵斥:“外戚干政,皇上饱读经史,你以为他会不防着?”
索额图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继续说道:“我在朝中越是受拥戴,皇上心中越是忌惮,更别说当初撤藩之时,我曾极力反对,如今三藩之乱眼瞧着平定,明珠所得信赖日加,我与明珠一党素来不合,此消彼长,又加上……”
他走至嵌大理石的玫瑰椅上撩袍落座,捋须继续说道:“台湾一事上我与皇上政见不合,皇上答允施琅‘凡有所请,俱着允行’,我瞧着此举就十分不妥,因此皇上至今都不甚待见于我。”
心裕听到这话也不由揪心,说道:“前儿听说为了太子不正经读书,反而喜好些胭脂水粉、歪书艳曲,皇上还大发雷霆之怒,对僖嫔也始终淡淡的,这回后宫大封,又不知是什么情形。德嫔竟也好命,又怀上了,”心裕站起身走至索额图身前道:“三哥,德嫔生下的阿哥赐名胤祚,胤乃传承之意,祚为国祚,咱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索额图眸中冷如万年玄冰,听到这话只眯了眯眼,如荒原中狩猎的孤狼,双唇嗫嚅了下,终归只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冷津津的,叫人如同置身寒冬三月里的冷涧。
心裕见他不语,又说道:“三哥不如上折奏请皇上立僖嫔为妃,在宫中也算是个助力。”
索额图理着袖口精致的缂丝翻袖,缓缓说:“这个女人心眼小甚,姿色也寻常,我自然要保举她,只是能不能得圣心,还要看她自己的智计。”
正说着,只听丫鬟来禀报:“三老爷,六老爷,大老爷不好了!”
他二人神色一凛,忙起身往正房去。
噶布喇大人到底没熬出九月去,皇帝得知哀讯,停下手中批阅奏折的御笔,默默许久,允准皇太子亲往外祖父灵前吊唁之请,并下谕礼部,于噶布喇之丧仪察例从优议奏。
十月里皇帝下旨给赫舍里噶布喇的祭葬、加祭三次、谥号恪僖。
同时在皇帝一直关心催问下,十月八日清军攻入昆明,吴世璠自杀,三藩结束;是月,耿精忠就戮。
三藩之乱就此平定,普天同庆,皇帝却又因福建总督姚启圣与水师提督施琅彼此不能相容,对于台湾之事,迟迟拖延未有定论而烦忧不已。
他看着手中两分折子,一份是施琅所呈,说‘自己职领水师,征缴事宜,理当独任,’明里暗里建议皇帝下旨让姚启圣总督粮草策应,不要插手海战之事。
谁知姚老头瞧见密折,登时心急如焚,连忙上疏,‘混一区宇,统一台湾’是他的素志,‘即便肝脑涂地,也是臣之愿也’。
皇帝十分头疼,连着宣大臣入大内商议,谁知诸臣工也是纷争不断,以索额图和明珠为首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施琅,一派拥推姚启圣,让皇帝难免对自己之前允诺施琅便宜行事的话稍微泛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