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福了福身,惠嫔曼声道:“起吧。”
宜嫔将惠嫔让在炕上坐,那边寸心早上来搬上锦杌给容悦。
宜嫔做庶妃那会子住在储秀宫,因此和惠嫔二人常在一处说话,也有的话说,容悦困的直要睁不开眼皮,便告了辞,宜嫔吩咐寸心将人送出宫去,又叮嘱两句‘日后常来坐坐’的话。
容悦含笑应下,只几不可查地瞥了惠嫔一眼。
回到宫中倒头便是一场酣睡,直至哺时方醒过来,春早给她梳了个利落的清水髻,戴上翡翠攒银丝珐琅八爪菊花钗,换了件品蓝色的斜襟长褙子,拿了菱花铜镜在后比量。
容悦往西洋穿衣镜里看了一眼,轻声问:“来了?”
春早点点头,答:“惠主子在暖阁里喝茶。”
容悦便朝外走去,春早搁了镜子跟上,只见容悦出了暖阁,往炕桌另一侧落座,与惠嫔相视。
半晌惠嫔盈盈一笑,道:“妹妹别来无恙。”
容悦似是轻叹一声,望向春早,春早忙上前递上一只锦盒,缓步退回软帘后守着。
容悦接在手里,抬头打量着惠嫔的神色,见她仍是浅浅笑着,心中倒也十分佩服,只幽幽把玩着那只盒子上挂着的紫金云头锁,纤柔的指尖摩挲着精雕细镂的纹路,语气凝然:“这只盒子是当初姐姐留下,只说是慧姐姐的旧物,我想着……”话语吐露间已一瞬不瞬地看向惠嫔,却渐渐停了下来。
若说她对那小盒子不好奇绝对是假的,孔嬷嬷才交给她,她就给打开了,见里面不过是个小荷包,里面外面没有只字片语,容悦也猜不着是什么意思,只粗略估摸着是惠嫔与谁的定情信物之类的。
后者眼波轻轻一漾,到底浮上一丝薄虑,不过很快便消失于无形,肃然站起身来理了理裙角的玉环绶,行了个标准的福礼,缓缓道:“奴才拜见新主子。”
容悦刹那间神情近乎一滞,身形也不由一僵。
惠嫔依旧屈膝而立,倒不是容悦托大不叫她起来,只是容悦自己也有些发懵,一个瞧不出痕迹来的荷包竟如此能辖制她么?
容悦表示怀疑,她一向知道姐姐在后宫中的权威,可姐姐势力在她身上仍能延续至此,倒不由她不吃惊,不说惠嫔,略有些头脸的嫔妃的把柄,姐姐都或多或少留给自己,即便得宠如宜嫔,也有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