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错愕,随即道:“皇上在同河道总督、顺天府府尹等商议治河事宜,怕是不便见你。”
容悦便哦了一声,面上难掩一丝落寞,接着问道:“我只远远地看一眼,可好?”
纳兰面上隐有一丝探究和为难,半晌只答:“你还是回去罢。”
容悦心中满是相思之情,只哀求道:“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远远瞧他一眼,若皇上责怪,都有我一力承担。我是断乎不会害皇上的。”
她见纳兰容若脸上俱是为难之色,又道:“要不,我在这里等他……等他忙完了,我跟他说句话就走。”
纳兰容若见她这样凄凄哀求,心中些许不忍,再者东珠的弟妹,他总该多看顾一些,可到底公私分明,他着实为难,只能说道:“妹妹快先回去吧,若有机会,我定会将你的话禀告皇上。”
容悦总不好叫他太为难,只轻咬下唇,福了福,转身欲走,却听他在身后叫了声:“容妹妹!”
容悦好奇之下转回身去,见他遥遥站着,直若苍松劲竹,一张脸上略为清减,那棱角五官直若斧斫刀裁,清朗俊挺,只温声道:“我带你去远远地瞧上一眼罢。”
容悦欢喜起来,上前两步连连作揖:“多谢大哥哥。”
纳兰容若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中却微觉沉重,既然是东珠的决定,那相信一定有她的深意。
穿过一片树林已隐隐看见巨石堆垒的大坝,因那大坝要高于两侧路面,他们站在此处,隐约瞧见一群人在大坝之上。
容悦抬眼去瞧,当先的乃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着石青团花缂丝束腰袍,女的一身天水碧色绉纱衣裙,身后跟着两名仆随,手中张着油纸伞,为先头那二人撑伞遮阴。
那男子身姿伟岸,那女子窈窕袅娜,自有一段风流态度,男女二人信步而行,行动间男人对女人均十分维护……
纳兰容若也不知这会子只余下帝妃二人,他不由望向容悦,见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忙伸臂拦阻,她转过脸来,一双凤目盈盈俱是泪水,他不由生出一丝不忍,或许不该叫这丫头看见,只略带些安抚般轻声道:“走吧。”
容悦开口,却几近哽咽:“我再看一眼。”她擦干泪水,再次望去,帝妃二人已立住脚,卫良莳拿手中的浅碧色帕子为皇帝轻轻擦拭额间细汗,那四目相对,便有那胧淡的月色般的情思萦绕。
皇帝其实生的也很好,面如冠玉,英挺的鼻梁,轻抿的唇,双目微泛茶褐,却永远带着沉着坚毅、畅达颖慧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卫答应五官秀美,盈然一笑,便连那花月也失去颜色,他二人方是那天造地设的伉俪罢了,她这大老远跑来真是多余,到底是多余……
思及至此,她转身离去,脚步匆匆,纳兰容若怕她有失,大步跟上。
待回到油棚骡车之处,容悦才将满腔醋意平息下来,转身冲纳兰容若一拜,道:“多谢大哥哥。”
纳兰容若见她晶亮璀璨的双眸消沉死寂,不禁心中负疚,只说道:“之前皇上一直同河道总督靳辅商议河工之事,许是方才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