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湘接了茶,小声抱怨师母道:“您怎么不早说呢。”
艾师母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早说。是早说了也没有用。老头子认定了事,九牛拉不转;阿宁我是相信他乐意为我们着想。若不是因为我们,他何苦来操这些心?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他那永昌建设别地儿风卷残云效率!这都是老头子只管认了死理儿,就拧着,不松口要搬,真叫他难办——我且说给老头子听,从没听说拆迁这回事,真就因为谁改了道……拖了这么久,也算是阿宁了孝心。这事儿他若不犯难,定然是什么都替我们想到。眼下他必然有为难之处。从我想法,头一个,我们还有几天活头?哪儿不是住着等死?第二个,不让阿宁来做这个买卖,也是不通情理。就算他不做,必然有人要抢着做呢。”
“师母,我来想想办法。”屹湘深知师母说到这里,也就是通融明白很了。她一时之间就算理不出个头绪来,想着前前后后李晋那话,和偶尔听来风风雨雨动静儿,也就够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闪到一边儿去。老头子若是肯让你们插手,才不会就这么着呢。”艾师母笑了,“就算是有办法,也不要蹚这一水儿好——就是阿宁,我也不怪他、也不愿意他跟人缠斗——我就劝着老头子,早早儿搬了就是了。补偿款给不错,邻居们绝大多数不过是要个合理价格。我们一直拖着,倒让人觉得不定我们打什么主意呢。横竖有阿宁这里,说闲话也不少……”
屹湘抿了唇。
师母从来温婉爽利,没听她跟谁说过重话,也没听她背后说过谁坏话。眼下这些话,也就算很重了。
“再说,我跟老头子说,阿宁不是不孝顺孩子,他但凡是能够,一定不会惹老头子生气……我也怕他为了当初一个许诺,再跟人惹些闲气。因我们,不值当。”
“师母您这话说,什么不值当。”屹湘说着,思忖,恐怕这事情里面大有玄机……只是她怎么也得弄明白了才好说话。于是她只宽慰师母一番,又说:“老早就撺掇您和师父去个宽敞地方住,师父就是不乐意——等我打听着,有合适地方,又清净又敞亮,把您和师父搬过去,您看好不好?”
艾师母笑着,“你看着几间老房子,还不是住了几十年?我们两个老不死,不论哪儿,要饭有个杵棍子地方就是了。”
“师母。”屹湘心里发酸,笑着说:“瞧您!就是我找不着合适地儿给您,邱潇潇那婚房,我让他立时三刻给您让出来——不然就把董亚宁拖出去乱棍打了,看看他这都是办什么事儿啊?好不好?”
艾师母被屹湘说,握着嘴只是笑。
“您千万别挂心这些,我们再怎么不争气,也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屹湘说。
“你哪儿知道哟。”艾师母摆手,摇头又不肯细说了。听到里面有动静,待站起来去看看艾功三,屹湘早起来了,让她坐着,进去,原来是艾功三要水喝,一时之间他又咳嗽起来……艾师母外面坐不住,也进去跟屹湘齐齐忙活着。
屹湘见师父实咳嗽严重,趁师母伺候师父喝水,出来给张医生打了个电话,要他千万些过来给师父瞧一瞧病。
艾功三里面听到,阻止她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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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晚点儿再一补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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