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宴会厅里,地板光洁、音乐轻曼、灯火通明。
有人整晚流连舞池极力表现,也不一定吸引他人关注;而有人,整晚几乎都坐原地,却被很多人注意着。
譬如商徵;
譬如场唯一一个女军官,苏弥。
所以,当娇小秀丽女军官,毫无预警站起,径直走向大厅对角线位置上治安局长,立刻有许多视线落这两人身上。
然而始作俑者似乎毫无察觉,保持微笑军容端正,治安局长面前站定。
“大人,苏弥有没有这个荣幸?”
清澈声音、微笑容颜。只是微红脸色,透露出紧张情绪。
男人静默了几秒钟。
苏弥想,他是否没想到,自己会大庭广众之下接近?
他却站了起来,缓缓朝她伸出手:“少尉,我荣幸。”
苏弥将手放到他掌中,他反手握紧她,牵往舞池。当他长着厚茧粗粝指腹,紧贴她也不再柔滑无暇手指,只让苏弥觉得莫名微惊。
前方三三两两人,看到这对组合,都纷纷让开,各色目光大刺刺落两人身上。然而商徵步伐并不因此减缓半分,很便将她带到舞池正中。
她呼吸一重——腰间已被有力大手环住,她腰胸瞬间被迫贴近那冷硬黑色制服——他连跳舞姿势,都是控制欲极强。
“小野猫?”低低声音传来,她略窘抬头。银色水晶灯光如同流水,沿着他英俊轮廓,勾勒薄淡光泽。漆黑双眸仿佛万年古井,平静无波。这样他,清冷暗沉不减,却比记忆中,多了分不真实璀璨。
“大人……”她听到自己声音充满期待,“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您身边?”
商徵没有立刻回答。
他大手,沿着军装下纤细腰线,缓缓摩挲滑动。仿佛正如此刻他眼神,打量着眼前几乎脱胎换骨女孩。
昔日柔软长发,现全部绾起,压扁平军帽下,一丝不苟。依然白皙脸庞,再无半点苍白病态,反而透着一种生机红润。甚至额上还有两道浅红细疤,未完全褪去,彰显着她曾经与恐怖虫族肉搏。
记忆中她眼神,总是不自觉透着惊恐和闪躲。如今,依然是恭顺眼神,甚至还有几分很真实紧张。可那双眼太亮,仿佛被泉水洗涤过,洗去了尘埃,恢复原本透亮。
从进门起,她就一直那群人高马大年轻军官中间。很醒目,但不突兀。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排斥轻视她,甚至言行举止中,透着对她呵护和照料。
看来这半年,她过得很不错。
“西廷会通知你。”他淡淡道。
苏弥点点头,不再出声,专心跟紧他步伐。
“那个男人是谁?”商徵忽然问道。
苏弥跟着他转了个向,便看到凌铮倚墙边,脸色复杂看着他们。
“凌铮。”苏弥语气很自然道,“空军队长。”
“记得我说过话吗?”
“……记得,一直牢记。”刚说完这句,苏弥便惊讶看到凌铮放下酒杯,大步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他来干什么?平时她只当他轻佻是开玩笑,现怎么一副火急火燎样子?苏弥连忙向他递去眼神,他却仿佛没看见,步子迈得急。
其实苏弥错怪了凌铮。他终于按耐不住走过来,并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因为担心。
起因只是众男人诧异看着苏弥温柔与全市“黑”男人共舞时,忽然有人说了句:“苏弥出生蓝戈区?宪兵那一区做了很多坏事,她不会是冲动想去干傻事吧……那可是鸡蛋碰石头啊!”
大伙儿看着苏弥紧贴着商徵舞姿,越看越觉得不妙。否则一向跟男人保持距离洁身自好苏弥,怎么会主动请男人跳舞?
而且刚刚她离开时语气那么奇怪,飘乎乎,就像变了个人。
凌铮与苏弥交情好,立刻就坐不住了。而刚刚苏弥看他一眼,他眼中也有了点“诀别”意味,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了。
“商局长,您好!”凌铮走到两人身侧,爽朗声音破坏打断两人亲密舞姿,“我是上尉凌铮,久仰您大名。”
商徵松开苏弥,嘴角勾起淡淡笑:“幸会。”
苏弥看到他笑容之上冰冷眼眸,只觉得心惊。然而凌铮已看向她:“小弥,他们叫你过去,说有事问你。”
“噢,我一会儿再过去,你先回去吧。”苏弥冲他笑了笑。然而凌铮怎么肯依,朝商徵笑了笑,上前就抓住她胳膊:“别磨蹭,好多人等着!”
苏弥无法,看向商徵:“大人,那我先告退了。”
她没想太多,她觉得商徵肯定会放她走。毕竟她与他关系是隐蔽。
“不许走。”商徵淡淡声音传来。
苏弥觉得自己世界静了静。抬眸便看到凌铮猛然挑眉,而商徵神色倨傲不动。
她过来邀舞,已有点引人注意,但治安局长与立功女军官共舞,还说过去。可现,有凌铮,他却突兀说“不许”?
凌铮根本无法将暗黑暴力治安局长,与单纯善良苏弥联系一起。他转念一想,难道商徵以及察觉到苏弥要加害自己?所以不许她走?
于是他握紧苏弥手,毫不畏惧看着商徵,语气却加轻佻含笑:“大人开玩笑,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