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令人窒息的痛楚,从伤口四周蔓延,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次体验到这种极致的,令人痛不欲生的痛苦。
想想这几年的经历,前面十几年的生活简直就是与世隔绝了,偶尔的小打小闹跟现在比起来也实属难得。
身下的床有些硬,这样的姿势躺时间久了,屁股和右边的肩膀觉得有些麻。
苏沫想,这医院可真不怎么样,至少在病床方面还有待改进。
他们怎么能让一个受了枪伤的人,躺在这么硬的木板上,而且还不帮忙翻身,是想让她的屁股废掉吗?
不知道一个姿势久了血液不流通吗?
普天之下,第一个因为不给翻身而变成残废的人。
苏沫笑了笑,想换个姿势,却忽然发现身体和大脑脱线了,她能感觉到疼痛,却无法支配身体。
那感觉就像是灵魂与身体分离,可以感觉到疼痛,可以自由的思考,甚至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可唯一一点就是不能动,仿佛只剩下感知痛觉和听觉的能力。
这是传说中的植物人吗?
这一刻苏沫想到的,居然是以前看过的新闻。
那些奇闻怪谈上经常有植物人的相关报道,某痴情男子10年唤醒植物人妻子,植物人某某卧床二十年奇迹苏醒等等……
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苏沫都不想等,她想马上就醒过来。
萧楠夜!
苏沫有些害怕,她试着发声,可是脑海中发出的指令,就像是打入了泥潭,惊不起一丝的波澜。
不会真的变成植物人了吧!
苏沫想哭了,在意识海里扁着嘴,默念着萧楠夜的名字。
呜呜,萧楠夜你快来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可能是看不见的缘故,听觉忽然就变得灵敏起来。
耳边传来脚步声,距离好像有点远,不轻不重的,像是踩在草上。
“老板,开枪的那个人跑了。”
听到有人说话,苏沫精神一震,意识海里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是,老板!”
老板?
是萧楠夜吗?
苏沫还想听,可是人家谈话已经结束了,可把她给急坏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苏沫听到刚才那个声音说:“她怎么样了?”
“#¥@#……”
“她什么时候能醒?”
“#¥@#……”
“你给我听着,钱不是问题,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她醒过来!”
“#¥@#……”
“别废话了,给我把人看好了,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这段对话太难懂,苏沫听得头都大了,这说的到底是哪国语言啊!
醒了之后‘听’了这么久,苏沫觉得有些疲惫,意识海开始变得浑浊。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似乎伴随着风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轻,直到意识海里完全静默。
“两天了,她为什么还没醒?”是之前那个声音。
苏沫的意识慢慢苏醒,然后又听到昨天那个女人在说话。
女人的语速很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苏沫一个字都听不懂。
“发烧这么小的事还用得着跟我说?”
“#¥@#……”
“你觉得如果能送她去医院,我还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
“……”
所以这里不是医院?
苏沫又想哭了,大哥,我是中枪不是中暑啊!
作为一个曾经那么厌恶医院的人,现在却无比希望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可以看到四面白墙,可以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我要出去一趟,你给我好好照顾她。”
好吧,从‘看着’变成‘照顾’,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苏沫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发号施令的人似乎走了,外面安静下来。
苏沫竖着耳朵停了一会儿,没想到刚才那个‘叽里呱啦’的女人没走,她进来了。
那个人就在很近的地方,近到几乎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苏沫很想问她萧楠夜在哪里?
她还想求她送她去医院。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越着急就越无能为力,只能徒劳的坐在意识海里,听着她‘叽里呱啦’。
那个女人自说自话了一通之后,忽然掰开她的嘴,往她嘴里塞了点东西。
这女人不会是刚挨了骂心里不舒服,所以要毒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