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拿出手机,急忙开机——出于对付先锋的尊重,他关了机——然后歉意地对付先锋一笑:“有点工作上的急事需要打个电话。”
付先锋摆摆手:“和我还客气什么?”似乎想到了什么,多问了一句,“不是因为湘省道桥的事情吧?”
夏想摇头:“不算是。”确实只能说是不算是,因为陈工方虽说和湘省道桥有间接联系,但他现在要处理的是林华建的问题。
刚一开机就接到了曾卓的电话:“夏书记,陶秘书长有事情要紧急向您汇报。”
“好,让他半个小时后到办公室等我。”夏想一听曾卓的口气就知道事情紧急,联想到刚才付先锋所说的话,他就知道,再和付先锋坐而论道已经不合适了。
上级被下属蒙蔽的事情比比皆是,官场中人都知道,向来是县里哄市里,市里哄省里,省里哄中央,更有人形象地形容为,从乡到县,谎话连篇,一路骗到中南海。
甚至还有下级视察绿化,下面县里为了伪造绿化面积,给荒山涂上绿漆的荒唐事件。以国人的智慧,什么样的荒唐事情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其实平心而论,林华建只是借他之手拿下了陈工方,陈工方肯定也有事情,否则林华建胆子再大,也不敢捏造事实,诬陷一名副市长。
但问题是陈工方曾经实名举报过湘省道桥,事情肯定有深层次的内幕,夏想就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愤懑。
付先锋也看出夏想遇到了难题,就说:“有事你先走……”
省长作为省委排名第一的副书记,其实也有权过问省纪委的案件,但夏想既然不透露,付先锋也不会多问,一是显得他有涵养,二是也是对夏想的尊重。
夏想也知道如果最后付先锋通过正常的渠道知道了结果,对他也肯定会有意见,索姓就透露了一点:“下班之前林华建找到我,说是掌握了确凿证据,要求对陈工方双规,还说纪委已经暗中调查了陈工方半年多……我见确实纪委掌握了翔实的材料,就批示了。”
付先锋的脸色瞬间凝重了。
夏想又说:“恰恰最近接连收到几封举报湘省道桥的举报信,但我事先并没有听说过陈工方曾经实名举报过湘省道桥!”
付先锋用力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对湘省来说,你和我都是外来户,都很不受欢迎。夏书记,你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尽最大可能先将双规陈工方的事情压下来,看清了方向再出手总归是好事。”
夏想点头,走到门口时,付先锋又说了一句:“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就说一声。”
这句话说得还算入心,夏想回头一看付先锋一脸淡定的表情,心中第一次对付先锋有了一丝期待。随后一点头,他又毅然地转身离去。
夏想走后,付先锋一个人在石屋中呆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省委,办公室灯光大亮,夏想推门进去,陶河江、曾卓都在不让他感到意外的话,不想梁夏宁竟然也在,不但让他大感吃惊,同时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夏想一进门,以梁夏宁为首,几人都起身相迎,他摆手示意几人坐下,然后坐在椅子上,先是冲梁夏宁微一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陶河江身上:“说一下具体情况。”
陶河江下意识地看了梁夏宁一眼,梁夏宁微一点头:“河江,具体你来说,有遗漏的地方,我再补充。”
陶河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夏书记,当年湘省道桥在晨东市承建了一座跨江大桥,刚建成的时候就被一艘船撞了一下,结果桥就塌了,死亡7人。事故发生后,省里派出了调查组,经调查之后得出结论,是晨东市的水泥供应商的水泥标号做了手脚,以次充好,并非是湘省道桥的施工原因。结论出来之后,陈工方不服……”
夏想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如果他所猜不错的话,水泥供应商是陈工方的关系,而事故调查组的结论明显倾向湘省道桥,就是说,嫁祸于人,替湘省道桥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