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他和宋朝度之间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之时,只要宋朝度将亚林的问题向中央一捅,他就立刻失分,还有可能被调离燕省,为宋朝度让路。
隐患,天大的隐患!
这也是范睿恒在刚刚接到一个保密的电话之后大光其火的原因所在,因为他确确实实被谭国瑞气着了。
本来谭国瑞顺利地解决了安抚金的问题,他还十分高兴,他并没有过问谭国瑞采取了什么手段解决了资金来源——他不想知道,就是在以后万一出现问题时,可以推卸责任,让谭国瑞当替罪羊,这也是书记的最大光环之一——也清楚肯定手段有点难以见光,也没什么,不过是约定俗成的规定,成了惯例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差点被人曝光!
都是谭国瑞惹的祸。
接到电话之后范睿恒才知道谭国瑞动用了省医药公司的资金,省医药公司是利税大户,有钱得很,药品的高利润养肥了无数医药公司,按理说,谭国瑞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吃大户是传统,谁让医药公司的利润高达百分之三百以上呢?
问题不在于动用哪里的资金,都是国家的钱,不过是换换口袋而已,问题在于,省医药公司偏偏有一个会计多事,查清了帐目去向。而且她也正好认识亚林公司的财务总监,然后一碰头,一合计,就猜到了什么,事情就有了失控的迹象……其实就是一个会计一个财务总监,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起风浪,但很不巧的是,医药公司的会计英娜正是下岗职工代表刘见的妻子,刘见就不干了,非要嚷嚷着要将事情闹大,非要组织工人集体到京城上访。
范睿恒不勃然大怒才怪。
因为亚林公司的帐目不能公开,一公开,就成了他脸上的黑点,就成了别人攻击他的口实,就授人以柄,尤其是在和宋朝度搭班子的情况之下,更不能掉以轻心,弄不好就会突然接到一纸调令,将他调离燕省。
归根结底,都是谭国瑞办事不牢靠,谭国瑞动哪里的钱不好,偏偏去动医药公司的钱,医药公司的钱动就动了,却又被人发觉了,还被一个小小的会计拿捏住了把柄,真是蠢到家了。
范睿恒越想越上火,幸好打来的电话的人告诉他,事情已经初步控制住了,不会失控,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多大的一个地雷,踩上了没响真是万幸,但现在只是按下去了,还得时刻按下,稍不留神就说不定又响了。
这事倒不会让他翻船,亚林公司的帐目就算再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是不是能查到别的常委头上,他不管,他只担心的是,这事该如何收场。到了他这个级别,基本上经济和生活作风问题都打不倒他了,但身上有污点,就容易随时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省部级高官落马的数量,有逐年增多的趋势,人在官场,谁也不敢说自己脚下的冰层就不会突然裂开,都是如履薄冰。
范睿恒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照理说他应该不会如此失态,但因为多年政治斗争形成的敏感和警惕姓,他一下就能猜到整个事件的背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推波助澜,是宋朝度还是夏想?他甚至不用猜就得出结论,肯定又是宋朝度暗示,夏想暗中下手的一次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
事情有明显的针对姓,借他之手,对付谭国瑞,压制谭国瑞跃跃欲试的过头的举动,让谭国瑞在燕省安分守己,不要制造事端。
长长出了一口气,范睿恒心中又气又怒,从精妙的布局来看,肯定是宋朝度从大处着眼,让夏想从小处落脚,因为亚林公司的内情,夏想肯定不会知道。
省委里面,在亚林公司的大锅里,最干净的两个人就是宋朝度和谭国瑞。宋朝度干净,所以他能置身事外,谭国瑞干净,所以他被人下了套。
谭国瑞并不知道安抚金的去向,就一头钻了进去,拆东墙补西墙去了,结果西墙和东墙之间有联系,就两处透风了。
真是巧妙的一局,如果谭国瑞也向亚林伸了手,也许就会采用别的办法了,但谭国瑞的干净反而成了他差点拉自己下水的前提,不得不说是活生生的讽刺。
事情必须压下去,范睿恒掐了烟头,拿起了电话:“朝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亲自打开宋朝度,就要给宋朝度一个面子,摆出的是诚心解决问题的姿态,相信宋朝度能充分领会他的意图。
但范睿恒也清楚,政治人物要面子,但更要利益,他也知道宋朝度想要的是什么……就在范睿恒和宋朝度第一次面对面地坦诚利害关系之时,就在省委的局势突然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之际,天泽市的局势,也出现了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