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红得吓人,声音却一直平平淡淡的,仿佛暴风雨前最后一丝宁静。梅林又凑近了点,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紧紧纠缠在一起,心跳如同鼓擂。
他本不想这么对待这个少年的。就算气得发疯,恨不得折断他的双腿让他再也无法离开自己的一步,梅林也不愿把自己最顽固的一面暴露在他眼前。然而,当亲眼看到他身上为他而出现的伤痕,亲耳听到他为他所冒的巨大风险,*师就感觉到了理智之弦的崩断,就像很多年前他终于恢复记忆,意识到自己生命中究竟缺失了什么之时那样,天崩地裂,足将一切化为飞灰的魔法不停击打胸口,每一分每一秒都试图冲破束缚它们的牢笼。
他冷静不下来,现在他也不想冷静下来。
自然能够感觉到法师平静背后的歇斯底里。威斯特沉默了会儿,看着那人如雨后天空般澄澈的浅色眼眸,最终也只能妥协。
“对不起。”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来的沙哑,从梅林身上传来的热度也一刻不停地放大着他所有的感官。少年近乎狼狈地偏过头,被打的脸颊依然灼热,眼中也渐渐开始泛起涩意:“但是,你想象不到你对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梅林。我可以忍受死亡,可以忍受一切,但绝对不能够再失去你……”
低沉的尾音散落在一室寂静中。话已至此,无论是威斯特还是梅林,神色都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太熟悉了。
这些话,这些场景,他们彼此都太熟悉了。
很久很久之前,在阿瓦隆那片与世隔绝的森林里,刚从女巫圈套中脱身的两人也是这样倒在草地上,第一次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这到底算是什么呢?
眉头紧紧纠缠在一起。想起查尔斯所说,梅林从几十年前似乎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威斯特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可怕的猜测呼之欲出,徘徊在舌尖,却怎么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而梅林依然专注凝视着他,凝视着那双蓝眼睛里每一分情绪的变换,瞳孔中有微小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突然低头吻了下少年的嘴唇。
不带任何暧昧,也没有任何依依不舍的纠缠。仿佛只不过是亲吻了一捧浮水,轻轻触及,便缓缓直起身,沉默不言。连按住威斯特的手也放了开。
如同一千年前在浮世森林里所做的那样。
他在试探什么,确认什么,少年太清楚了。
只觉得脑袋里有根弦突然崩断,威斯特猛然坐起身,抓住梅林的衣领,用力拉向自己方向。一只手扣在他脑后,嘴唇狠狠撞在一起,舌尖撬开唇齿掠夺,巡视着所能到达的每一寸领土,凶狠的,不留一丝余地的,甚至很快就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却依然不曾放手。
被威斯特强硬不容拒绝的吻吻得头晕目眩,梅林愣了愣,立刻抓住他的肩膀,毫不示弱回敬了过去。尖锐的牙齿划破柔软的内壁,丝丝缕缕艳红顺着嘴角滑落。和那时一样,他们就像两只野兽,势均力敌抗衡着,先是法师被隐者推至书桌,然后又是隐者被法师抵在墙上。彼此尽情宣泄着,仿佛要将对方完全吞噬般,谁都不愿意先停下来。
“你记得我。”
在深吻的间隙,梅林死死勒住威斯特的腰身,喘息着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他早该意识到,为什么威斯特早在他们见面之处就自称变种人,而他直到千年后才发现这一种族的存在;为什么防备心那么重的人能在见到第一面就对他信任有加,甚至能主动说出‘在一起’之言……原来,他们从来就不曾忘记,隔着千年岁月的这场邂逅,根本就不是相遇,而是再次重逢。
“你不也记得我。”
虽然很想知道梅林到底怎么冲破了他的心灵暗示,但现在压根不是说话的时候。威斯特被按在墙上,吻得颠三倒四,却依然试图反客为主,低头浅吻着梅林的脖颈,若即若离,像是猫一样,撩拨得法师心痒。
简直是玩火。
眼神暗得如同窗外夜色,原本浅灰的眼眸不知何时悄然燃起了足以将理智燃尽的火焰,梅林重重喘息了声。事已至此,都动了真格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干脆搂紧了少年的腰肢,瞳孔中一抹金色闪过,下一秒,威斯特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牢牢压在了床上。
肌肤相贴的感觉好极了,就算热得过分,也没法将两人从彼此身上分开。尤其是威斯特,他的时间永远停在十七岁的时候,既已隐隐有了成年男性的风骨,又还保留着属于少年的干净纤细,简直让梅林食髓知味,不肯放手半点。甚至连法师不擅长近身搏斗的缺点都克服了去,将威斯特撩拨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居然……把魔法用在这种事上……”
梅林的床软得不可思议,牢牢将他困在法师身下,但更多的还是某种来自外力的束缚。威斯特不可思议瞪大眼,想要找梅林算账,表情却在下一秒由震□□成了难耐。
“先天优势,你刚刚不也想用超能力把我掀翻?”
很乐意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他还要强大。梅林慢条斯理回答道,一边制住少年想要推他的手,十指交错,推抵在头顶。
“别害怕,小威……你只需要叫我的名字就够了。”
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听,也有足够的耐心让威斯特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从现在开始,永永远远,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