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骇人听闻的,公爵身上那件看似并不起眼的服饰事实上被多重魔法保护,并不见得比一件传统的全身甲的防御力更弱,但那些不起眼的爆裂物却更加可怕——并没有产生太多的烧灼之力,可是爆裂时它们会喷发出的无数纷飞的碎片这些刻蚀着符文的碎片比刀锋还要锋利,比城弩还要有力尤其是那成千上万的数量,让天空中的公爵根本避无可避
传送法术或许可以完全避免这种伤害的发生,但是在一个掌握着传送法术神则的存在面前使用传送术无疑是将自己推上绝路。因此虽然借助神力的保护冲出了烈火的包裹,但公爵却仍旧免不了受了些轻伤
必须离开这里……公爵脸上巨大的疤痕微微跳动了一下,
可这个时候第二波的攻击已经接踵而至
这一次,在那些可怕的东西靠近之前,公爵已经挥刀血红的光影缠绕在那柄巨剑上,两三个闪烁之间已经在那些靠近的圆筒上尽数掠过然而那毫无意义,不管是一刀两断或者一分为数,他们其中都会崩裂出小型圆筒……
于是光泽一闪,他毫不犹豫的撤消了身上的飞行术。全身蜷缩起来于是爆炸的烈风之中,他已经仿佛一颗炮弹一般向下俯冲
“狡猾的家伙”凝立在天空中的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这些精金制导炸弹的覆盖力强,但威力中等,用以对付一个拥有神力的存在杀伤力并不强——正因为如此他才选中了这武器来削弱对方,为出手捕捉做好准备……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瞬间就看到了某些逃走的希望,而做出了决断
即使撤消了飞行术,借助了爆炸的暴风,一个人的身体也未必就能加速到多么迅捷,想要借以离开施法者为基础的康斯坦丁的攻击范围,是不可能的……然而天空战场的下方是城市,最适合隐藏人类的地方……只要落进了那里,即使是神祗的化身,也难以从那么多人之中分辨出一个人吧?
可惜,那前提是他必须能进入到城市中。
康斯坦丁伸出手,银与黑的两种光泽在他的指尖闪烁,于是大片的空间被撕裂,被移动,一面水波般闪烁的平面在空气中卓然成型,阻挡住了公爵的去路在暴风中冲刺的他完全没有转向的余地,只能一头扎进其中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已经重又回到了千尺高空,几十枚细长的金属容器飞舞着接踵而至接着便是另外一轮天崩地裂般的爆发
然而康斯坦丁的眼神却在缓缓收缩。
公爵挥动了手中的长刀……血色刃上的光芒脱体飞出,幻化成数道波纹……只是这波纹却并没有一条,击中天空中的飞弹这当然不是因为伤势而产生的失误,这一刻他表现出的力量远比之前强大的多……波纹电光一般的掠过,于是一个正在施法的法师消失了——他的身体破碎的比之前的老法师还要细碎,甚至铺成了一片血红的平面如果不是距离遥远,康斯坦丁都没有自信可以在这漫天的红色线纹之中毫发无损
吱吱喀嚓就是这一个停顿,四个高阶法师几乎接踵被杀……它们身上的魔法防护在这力量面前毫无意义,漫天的血光瞬间已经挥洒到了整个天空令人厌恶的腥气之中……血肉扭动着,然后重塑为奇异的影子那像是软体动物一样的东西,全身都是由散碎的血肉组成,它们在重铸的一瞬已经扑向术士的背后
这是个小小的把戏,但战斗之中的力量本就不分大小,只有是否奏效。而这个把戏奏效了……
术士只是挥手,血肉组成的傀儡就重新崩解成为更多的的鲜血,可是随即,公爵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漫天的血腥似乎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座传送的门扉,让他跨过了数百呎的距离
公爵双手猛然握紧了重剑,于是那把宽长的重剑带起强烈的罡风,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康斯坦丁的腰际横斩而来这种貌似适合大开大阖的猛烈攻击的重型武器,在他手中却瞬间展示出的细致绵密的技艺而刀刃上血红的能量流转,在他每一次挥动之中,这能量都会凝聚出数十枚的刀锋
康斯坦丁并没有后退,而是向前细碎的隐约的波纹在他身周回荡,刀锋与能量波纹交击在一起的瞬间……时间忽然变得慢了。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同样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些许的笑容。
嗤嗤……细微的声响之中,康斯坦丁身上灰色的罩袍一瞬间光辉闪烁,至少有十枚刀刃的轨迹崩裂开来,划过了身体奥术能量在与神力的对撞之中毫不意外的被击碎了……那些代表着死亡的力量一瞬间就将魔法的防护崩裂成为碎片,长袍,衬衫,精金护臂甚至是其下龙皮的甲胄都在崩解,分化,化为细碎的灰粉最终露出其下苍白的胸膛。然后,无数血液的颜色在上面延伸出来,交织成细密的纹路再转为喷涌
然而康斯坦丁的笑容仍旧维持着。
因为他的一只手此刻正搭在公爵的肩头。
公爵闷哼了一声,笑容就此消失……对方身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却不是什么重伤,可是搭在肩头那一只手,已经将巨大震荡力量送进他的体内。身体中传出密密麻麻的骨裂声在这一刻竟然比他的声音更响细碎的骸骨边缘从他的服饰下钻出,形成殷红之中的惨白……他整个上半身骨骼几乎都这一下被震裂拍碎了
公爵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这个动作让血液开始从那骨头穿出伤口中喷涌,虽然断骨间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但他却似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挺直了胸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康斯坦丁,重新露出一个笑容:“真是可惜……”他说,“如果我再快一点,你就没有机会了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康斯坦丁的声音沙哑着。对方接近他不是没有道理,刚刚那一瞬,他脑中那种迫切的杀意几乎爆裂开来,也让他的战斗方式产生了变化,否则的话,公爵未必能够被一击重伤,但是同样也不可能出现这种两败俱伤的场面。而他的濒死一击还有着另外的意义。
“康斯坦丁少爷,请住手吧……”
沉稳的声音响起时,映照在术士眼角余光中的是沃尔特垂手而立的身影……他身上依旧是那件笔挺的黑色的管家服色,每一个钮扣的位置,每一条发丝的纹理都整理的一丝不苟,严肃而安详,但,现在出现在康斯坦丁面前的是一位面色肃整的中年人,那副熟悉的垂垂老矣的样貌早已消失,甚至比术士之前见到的时候还要年轻了些许。
那些仿佛实体又像是能量的线条在空中若隐若现,即使是康斯坦丁的眼睛也不能轻易地捕捉,它们蛇一般的昂起头,仿佛在诉说着某些道理——在这种距离之下,一个法师仍旧说不上是安全的,
“寇德与艾罗娜两位陛下的化身已经消散了,奈落陛下的关注即将到来,您没有太多的胜算的……”管家轻轻的开口道。声音波澜不惊:“所以,请住手吧,而作为子嗣杀死父亲无疑是一种沉重的罪孽,您不应该也不需要背负它。”
“那种东西并不适合用来约束我……”康斯坦丁轻轻的吸气,他身上的环绕的细微红芒正在一点点的消弭,这也让他的声音更加的静——不是那种把情绪消散了的寂静,而是把所有都收敛沉稳下一的了沉静:“我的目的虽然向来不多,在达成之前我是不会停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