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居民还存有希望,希望已经退守的菲尼克斯军队最终会发动反攻,三神的圣武士会象传说中的英雄那样杀死那些魔物,将他们救出来,将原本的生活换给他们,但是最终,他们等到的总是一次次的绝望——菲尼克斯节节败退,只能依靠着一道道的防线拖延着时间,大片的土地上的人们陷入了跟他们一样的困境
当一切都成了泡影,所有人便只能选择默默地忍受,直到在忍受中灭亡——有什么办法呢,兽人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在那些不可战胜的怪物集群面前,人类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狼狈逃窜,要么乖乖顺从……但是现在,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那些自称为解放者还是反抗军的人,在他们的刀剑之下,那些可怕的,强壮的兽人一样也会受伤,哀号,死亡……
人类本就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大多数时候他们怯弱得惊人,但他们一旦被某种缘由刺激得奋起,就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仿佛变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维克洛那并不是一座大城,原本的居民,算上附近的农庄之中的人口也不到五万,而在被兽人统治的一年多时间里,这个数目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但即使是这三万多已经面黄肌瘦的人类,爆发时产生出的能量依旧是可怕的,一个兽人或者可以在面对三个普通佣兵的时候还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十个,二十个人向他扑上来的时候,个体力量上的优势便难以改变局面……在被公认为是绞肉机的城市巷战中,炮灰总是多多益善地,哪怕战斗力差一点也无所谓。因为一次性投入的兵力越充足,战役持续的时间就越短暂,而伤亡的比率也越小。
更何况,这些惊慌的从住所跑出来的普通兽人,也没有什么冷静应战的心情——精英卫队已经被歼灭了,萨满和头人们逃走了,四面八方全都是人类……兽人虽然悍勇,却也并非是毫无智慧——即使是真的野兽,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没有了恋战的理由。
于是,街巷之中,房屋之上,一时间尽是兽人的身影,借助着身体的优势,他们齐齐锁定了方向,向着喊杀声最弱得北侧城门逃窜……
兽人的优势在于可以利用嚎叫整队,因此不片刻之间,竟有三五百名兽人冲向了城墙……只是当他们堪堪开始攀登城墙,试图逃走时,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一道夹杂着铁片和火焰的风暴从墙头激射打在簇拥成一团的士兵们的身上,留下漫天的血液和碎肉,血腥味甚至盖过了硝烟,各种各样的残肢断躯被掀起到空中,又重重落下。
……
半个沙漏之后,维克洛那城头,重新升起了刺绣着凤凰徽记的旗帜……
“在这些兽人的尸首之中选择完整的,冲洗掉血迹,用木杆钉上,树立在通往城市的道路两旁……另外,佣兵之中但凡扰民抢劫的,临阵脱逃的,胡乱指挥的,一律绞死,通通挂上有罪扰民的牌子
一道道的命令从城墙之上被发布下去,于是连夜之间,这座小小的城市周边道路上,便多了一排排的庞大的装饰——并非是什么欢庆胜利的纪念碑,而是一座座高高的木架,兽人的尸体被用木刺钉在其上,长长的延伸出去十几哩远……引得清晨到来之时,大片食腐的乌鸦在城市周边盘桓不去,嘈杂的声音让人心中发慌。不过几个沙漏,大部分尸体已经化为了血肉模糊的骨架,看上去死气凛然,令人生畏。
其实这些举动,在某些明眼人看来颇有些费力不讨好……佣兵之中便有人议论纷纷——倒不是说他们是投降派,只是觉得这一千未必就能吓唬得了习惯于死亡的兽人,反倒会让他们有了一个鼓动士兵决一死战的缘由,颇为不智。
只是这种论调,没过多久便在事实面前彻底烟消云散了。
只在维克洛那停留了一天进行修整,这一支反抗军便马不停蹄的挥师北上,迅疾如虎……直扑爱丁行省首府埃庭思安。
在卢大林城,突然出现的人类军队犹如山洪海啸一般冲入,与兽人的两千守备队展开巷战。只不过用了半个多沙漏的时间,兽人便已经崩溃了,如果不是卢大林城的城墙低矮,足够兽人四散,所有兽人恐怕会被直接砍成肉泥。
在加诺城外,两个千人部族的兽人部队试图用最为拿手的方式与到来的反抗军在平原决战,然而就在带队的狮人首领信心十足的领着部下向着人数与他们相若的人类冲锋时,他却终于见到了这支军队的王牌
那是一支异种的骑兵……他们身披黑色披风,赤红的铠甲和坐下红色的巨兽,以不可思议的敏捷纵横战场。犹如燎原的业火。那些黑色的巨剑长达六尺,砍劈凶狠,恶寒四溢,兽人的简陋铠甲根本无从防护……破开铠甲的叮当撞击声,混合着兽人的濒死的惨叫在接触的一瞬便响彻整个战场。
那些宽大的仿佛门板一般的巨剑在他们的手中,快得简直不可思议,黑光闪过过后,接着必然就是血花和呻吟,往往没等兽人们回过神来,眼前只见一片黑光闪烁,只来得及吼叫一声脑袋就已经随着喷涌的血花飞上了天空
这番声势犹如雷霆摧毁万物,所向披靡。兽人的阵势就那样被撕裂了,战士们一排接一排地仆倒在地,被巨兽的爪牙践踏,溃不成军……残部慌慌张张地弃城而逃,却被他们不依不饶的追杀了七十余里,原本闻风前来增援加诺的一千多名兽人在半路上就被自己的残兵们冲撞,继而被追在其后的亚龙骑士和三百多名骑马的佣兵们破阵,杀得片甲不留,整整一个团队四散溃退,回到利伊森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三十三人。而当天晚些时候,守在城市之中的兽人便不知怎么被破开了城门,最终只能鸡飞狗跳的逃窜一空
三天三个城市。
反抗军他们所过之处,是一片片立起的木架,钉满了兽人的尸体——传言之中,他们对于反抗者绝不留情,通通施以活钉木架的惩罚,被钉上的兽人一时不会死去,往往需要在那些食腐乌鸦的折磨之下哀号上半天甚至一天,甚至看着那些可怕的掠夺者啄食自己的肉体和内脏之后。才能迎来最终的死亡。
而在每一个城市,他们打开粮仓,以艾瓦梅尔恩女神的名义,赈济城市之中的居民。同时免除以前的贵族定制的任何税务,同时提供作物种子给愿意留下的农夫,有专门的佣兵们将麦种落实到每家务农为生的居民手里,与他们签下契约,只以夏季收成的三分之一作为抵账……
这对于在贵族统治时期,也已经习惯于缴纳一半以上收成的农夫来说,无疑是最为巨大的诱惑——作为社会底层之一的农人的要求很简单的,几亩地和一间石屋,再加上填饱肚皮的粮食……谁能够给他们这些,谁就是他们心中的神祗……
因此随着有意的宣传,这一支反抗军在平民之中的地位便瞬间被提升到了可怕的程度,起义军一路西来,旌旗所至,万民景从,响应如云。
在第五座城市的攻防开始时,事态已经糟糕的一发不可收拾,兽人守备队龟缩于城墙之内,不敢出战——但反抗军只是城门口喊了一通话,在那“起来吧,同胞们”们的声音鼓舞之下,城中早已经躁动的老百姓已经蜂起而涌,群起而攻,用砖瓦、石块将魔族的守卫兵打得头破血流、狼狈逃窜,从里面打开了城门,欢天喜地地迎接起义军队入城。
兽人的高层则惶恐不安,暴跳如雷……统治的基础来自于威严,来源于力量和恐惧。一旦统治者表现虚弱,无力惩罚一个公开叛逆,那连锁反应会随之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