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在大贵族举行的这种动机比较纯粹的酒会中,每一项活动都是详细的写在请贴中的。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让受到邀请的人都知道应在宴会上干些什么,而不应干些什么。
只是这个时候通常会有很多的是非,因为人们一旦聚成一团就会产生许多不和谐的声音。比方说,康斯坦丁听到的一些,贵族们不经意透露出的“意见”——
“那两个就是康纳利维斯家的少爷么?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大相似?”
“那是当然的,那个脸色不太好的就是……你知道……那位少爷……”
“难怪他们看上去就像陌生人……不过公爵的想法真的很难揣度……你想想……”
………………
“所谓的首都贵族,看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虽然说不上寒酸,但是这种程度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我还有点期待他们能弄出什么花样呢……据说一些有品味的人物也会请马戏团、会用戏法的小丑之类的家伙,来凑这种堂皇的热闹……”康斯恩斯看着舞池中旋转的红男绿女,难得的与康斯坦丁交谈道——即使关系不佳,但是在这一群陌生的大人当中,少年的心性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跟亲属靠的近了些。
十几分钟之前,这两个孩子终于摆脱了那些见了血的苍蝇一般,不断凑过来的人物,在这个角落找到了一点清净。
宴会厅的这个部分是属于年轻人的。不远处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公子小姐们正在跳一种集体舞,据说这种集体舞蹈有着悠久的历史,但是康斯坦丁注意到,这舞蹈本身不过是给这些贵族青年男女一个互相认识彼此的机会,因为集体舞蹈需要不停的更换舞伴,人们可以围绕着舞池不停的旋转,而在舞蹈结束之后,你可以去找你看得上眼的公子或是小姐联络一下感情,当然也可以询问一下对方的出身以及年龄等等。
“你以后就会发现,有的时候,这些家伙远比小丑们有趣的多……”康斯坦丁懒洋洋的靠在房间一角的椅子上,打量着那些不比他们大了多少,却在用生疏的手法**的小家伙们,和三三两两交谈着的中老年人。不时从身边的餐桌上捻起几片刀工精细的烤肉,品尝着手中的红酒,不得不说这个位面的厨师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手艺,十几样的菜肴中只有这烤肉和一盘豆子能够让康斯坦丁有点胃口——当然主要是因为事实上不会有太多人注意那些食物的,他们的主要目的,只是彼此攀谈,结识对自己有用的人。
餐桌上除了食物之外,同样也摆放着餐盘和刀叉,羹汤的旁边总是摆放着干净的碗和调羹。和食物一样,餐具同样是随用随取,脏了的盘子就放进一边搁着的一个大木盆之中,自然有人将盆子里面用过的盘子取走,同样也总是有人将洗干净的餐具重新摆放到餐桌上。烫金的硬木家具虽然不算舒适,但高贵大方,是贵族们的最爱,而加上柔软的天鹅绒软垫与靠垫之后,他们的舒适程度也足够媲美少年记忆中的家具。
那些葡萄酒倒确实能让所有人感到满意,虽然前世对于红酒这种真正的贵族饮料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作为公爵的长子,沃尔特的训练课程之中当然有一部分是关于各种酒类的,因此康斯坦丁还是能品评一下手中这种被称为伯纳蒂的来自南方的红酒的年份,大约是在三十年左右。在这个不甚发达的年代,精致红酒的度数与传统的蒸馏白酒完全无法相比,因此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倒是一种相当不错的休闲饮品,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至少已经有半升的酒水进了肚子,那种微醺的醉意几乎让他闭上眼睛。
显然不是任何人都有观察别人生活态度的兴趣,在又经历了几分钟无聊的休息之后,康斯恩斯最终还是留下独酌的康斯坦丁,参合进了少年们的舞蹈之中。
“康斯坦丁·迪·弗里德里希·康纳里维斯阁下?侯爵大人将这件礼物送给您,这是据说对于施法者有着绝佳帮助的佳酿。”
或者,这种喧嚣的环境,根本不存在什么世外桃源,一个打扮整洁的管家端着一个银盘走过来,把盛着翡翠色酒液的杯子小心的放在康斯坦丁面前。
“哦?”康斯坦丁一愣,随即在视线中找到了那个正在隔着人群向他大笑的主人……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这一手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且不说这种酒是否真的如同所说的一般对于施法者有什么好处,这个家伙投其所好的手段无疑用的非常纯熟——并非是实质上的礼物,但是毫无疑问的,一些跟施法者有关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那种绿色的酒并不多,实际上,恐怕只有一小口的量,但是,在透明的水晶杯里,那种晶莹透澈如同一块美丽的宝石……或者,又好像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犹豫了一下,少年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这种酒显然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非蒸馏酒,那种晶莹的酒水喝下去却是带着**,甚至让他想起了前世常跟大学同学们拼酒时用的二锅头,那不可思议的热流顺着食道奔涌而下,然后扩散到全身。已经有些厌倦葡萄酒平淡味道的少年不由得有些怀念的一口干掉,然后续上几片肉片。
但是下一刻,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他感觉全身似乎处于常见的酒醉一样绵软起来,但是……头脑却异常的清晰,脑海中每一个感官信号都被放大了,不管是视力,还是听觉,一时间都更准确,更有效。这让他一时间有种奇妙的快感。。
“见鬼!这不会是毒品吧?”少年皱了皱眉头。脑袋里忽然蹦出了这样一个危险的词汇。
他曾经听说过类似的传闻,这个位面的毒品发展要比地球上早得多,类似的暴利产生的影响也几近相同,不过由于神力的介入,让这种东西产生的危险要比地球上小得多……至少牧师的能力中,就有一种是专门用来戒毒的。
不过联想到其中的麻烦,康斯坦丁还是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轻率。
他有些沮丧的放下杯子,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但下一刻,他变得敏锐的视线忽然捕捉到了一个有趣的存在。
这个人看上去似乎是个普通的贵族,一身礼服用的倒是不错的材质,某些部分,比如领花和内衬的材质甚至使用的还是东方舶来的丝绸,剪裁合体的棉布经过特殊处理,线条分明而极难变更,很适合衬托体型,只是……在康斯坦丁看来,这套衣服显然并没有什么品味可言,过分华丽的装饰让它看上去与圣诞树有了那么几分相似,有些华丽不到正地方的感觉倒让那些的材料完全贴合了爆发这两个字的含义……
不过这衣服的主人,倒是出奇的适合这服装。
当然,这并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暴发户——平心而论,这位老兄长相与丑陋无缘,六英尺多高的身材,虽不英俊但很有气势的方形面孔配合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再加上两道长长的剑眉,尽显那种刚硬的风采。但是他那种健壮过头的倒三角体型,显然完全不适合礼服——全身鼓胀的肌肉似乎随时都能将那件可怜的华丽礼服撑裂开来,下巴上的胡须经过仔细的修剪,但是那种过度的修饰反倒让青光耀眼的皮肤显得更加怪异,而那双散发着凶光的三角眼,更是让与他擦身而过的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正在努力的寻找着某种机会,但是显然,自命高雅的贵族们绝不会让自己和这个家伙与自己搅上什么关系,于是在他身体周围几英尺范围内,形成了一个空荡的圈子,仿佛那里的空气中有什么猛毒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永远处于人群之外,乱转了一通,却完全没有开口的余地。
最终。他只能慢慢的踱到桌边的一个位置上,重重的用屁股把怒气发泄到那精致的硬木椅子上。低声的嘀咕了几句什么——从口型上判断,显然不是什么符合宴会礼节的发言……
之后,这家伙似乎终于找到了某些发泄的办法——随手抓起了一个黑陶酒罐,他卡的一声将细长的瓶口部分拧掉,然后便开始长鲸吸水一般向口中倾倒,领口的花边和丝巾顿时便染上了那种葡萄酒特有的嫣红,让那礼服的感觉更加诡异了几分。
坐在他对面的康斯坦丁看着这些向来都是被细细品味的精致红酒,被对方用这种喝麦酒的方式来对待,中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个位面中,人类之间的阶层分化是如此的繁杂而森严,想要跨越这中间的几十个层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暴发户们往往会被‘富不过三代’这句箴言击碎所有的希望,而新贵族则不停地在‘一个贵族需要五代人来经营’的潜规则漩涡之中筋疲力尽的奔忙。
可是这个家伙,究竟是如何幸运的跨过了其中山峦般的障碍,来到这座大厅之中的?
嘛……两章的量,虽然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