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远处传来略有些拗口的声音。
双方用的都是汉人言语,余里衍向那边望去,然后就看到几名军官向自己行礼。
“高丽营?”她心中惊喜,向勃鲁问道。
“是,他们倒是奸猾……”勃鲁嘟囔了一声。
当初周铨将勃鲁等契丹营和高丽营一起交给余里衍,既是为了护卫余里衍的安全,也有另一个用意。他迟早是要与女真人交手的,想要用这些兵士,来看看经过数年大战后的女真人,究竟有几分实力。
但为了尽可能减少损失,他曾暗中交待勃鲁和高丽营的统领崔龙洙,要他们在战场上注意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要傻乎乎地将一点家底都拼光了。
所以当耶律延禧不战而溃、女真人大军来追时,高丽营跑的速度极快,崔龙洙甚至还来得及提醒勃鲁,让他带着骑兵去寻余里衍。
双方约定的会合地点,就是此处。
“那么说……周郎从一开始,就完全不看好父皇这次出征?”余里衍听勃鲁说完前后因果,好一会儿,幽幽地说道。
“现在的大辽,不是百年前的大辽了!”勃鲁道:“周郎说的有理……即使我们都有准备,可是,殿下,你看看我们的人……”
高丽人跑得虽然快,但乱军之中,哪有不失散的,他们是步卒,又是弩手,更是成为敌方攻击的重点之一。
故此哪怕早有准备,高丽人也损失不小,至少有两百余人阵亡,一千余人不知去向,能够聚拢起来到这里的,只有眼前这千五百人。
加上勃鲁现在剩余的八百人,原本五千人的队伍,只有一半了。
余里衍见此情形,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这可是周铨交给她的,周铨还曾叮嘱过她,一定要将这五千人控制在她的手中。结果碍于她父皇之命,她不得不交出兵权,却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对于耶律延禧,她心中隐隐也有些憎怨。
“殿下,请用点干粮,那边在烧水,马上就好了。”她坐在路边石头上发呆,勃鲁将一个小陶罐递了过来。
正是济州所产的罐头,经过腌渍、防腐处理之后,虽然口感味道有些欠缺,但可以保证三个月左右不腐败。
余里衍嚼了两口,完全没有食欲,隐约之中,她听到有人在哭泣,应当是有亲族在战斗中阵亡了。
不一会儿,热水也递了过来,契丹营与高丽营一般,在济州接受过很严格的训练,野外用水尽可能用开水,这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
“殿下,我们往何处去?”勃鲁赶请示道。
“周郎说了,让我们去苏州。”
“可是……高永昌夺了东京,我们赶往苏州的道路断绝。”勃鲁有些迟疑。
“周郎既然做了这安排,又猜到大辽会败,那么他一定有所安排。没准接应我们的人马,已经从济州出发了,我没听他的,已经吃过一次亏,这一次,便是死也要听他的……”
见勃鲁还有些犹豫,余里衍苦笑道:“锦州那边,耶律术者谋反,我们不可能从那边退走,如果向西……遇到我父皇的话,我或许还可以和他一起走,你们却肯定会被留下殿后,唯有向南,高永昌……他挡不住我们!萧谢弗留还有五万在东京附近,只要与他会合,我们便可夺回辽阳!”
说到最后一句时,余里衍咬牙切齿,耶律术者与高永昌,她对这二人可谓恨之入骨,觉得若非这二人反叛,大辽局面犹有可为!
可以说,二十万大军,五十万民壮,就是葬送在这二人手中。
“高永昌!”此人,将是她们的第一个目标!
余里衍与耶律勃鲁等人,并不知道,距离他们不足十里处,兀术犹未放弃,更不知道,就在他们念叨着如何突破高永昌的拦截时,在距离辽国东京(辽阳)百余里外,一支大军,正在迅速向辽阳进逼。
这支大军的首领,是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兀术的长兄,完颜斡本。
“高永昌的使者何在!”
一队人马挡住大军,完颜斡本不耐烦地催马上前,厉声喝问。
这队人马中,有人出来向他恭敬行礼:“大元国皇帝使者挞不野在此,拜见大金国太子殿下!”
完颜斡本一听到“大元国皇帝”五字,眉头便拧在一起。
虽然女真才刚刚建制称国,自号为金,但此时它们已经展露出勃勃的野心。整个大辽东京道,都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哪里肯承认有个大元国皇帝?
他性子暴躁,顿时就要发作,却被身边的完颜斡鲁一把按住。
“怎么?”斡本问道。
“且听他说什么,不必急。”斡鲁勉强笑了一下。
他是劾者之子,乌骨乃之孙,论辈份,是斡本的叔父,而且他是军中宿将,击败高丽之役,他出力甚大。但女真建制之后,尊卑日重,他在斡本面前,也不敢不敬。
斡本笑了一声,总算给这个叔父一点颜面,声音稍缓:“高永昌想要说什么,快讲!”
“请与大金联军夹击,败辽贼萧谢弗留!”那使者沉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