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道:“这件事旁人去难成,而我有七成把握。”
她说得胸有成竹。
在凤九与赵熹四下堪查地形时,金轮配了药,带着淳于瑕去瞧赵熹的两个美人姬妾。
“杏夫人、桃夫人,你们也怪不容易的,唉,这是我配的创伤药,被人拧了、被人抓了,都抹上一些,睡一夜就能见好?”
金轮大咧咧地,眼神里的同情之色毫不掩饰,想到凤九告诉她,那种事女人很痛苦,心里就打寒颤。她懂医,自然要给这两个可怜的女人配点药用。
杏夫人道:“我们……被人拧、被人抓……”
两个似没听懂。
金轮笑,笑得很傻,“啊哟,你们就不用掩饰了,我都知道你们俩供赵太子发泄,被他弄伤的事……”
淳于瑕低垂着头,金轮只说要送药,可没说是送这种药,她还是装没看见、装没听到,丢人啊,金轮怎么能说破呢,太丢人了。
她还一脸同情地“供赵太子发泄……”说得这两个美人好像是玩物一般。
“你们别客气,我配的创伤药很管用的,记得在伤口抹上一些,好得很快的。”
桃夫人倏地一下涨红了脸颊,“金姑娘,你……你……我们是太子的姬妾,可不是外头的玩物,你这话什么意思?太子宠爱我们,乃是我们的荣幸!”
这什么语调?是训人吗?
太子宠爱,她们荣幸……
这都是什么破道理?
公主没有错,只能是她们错了。
这两女人也太自甘堕落,居然还说上荣幸了。
她真是瞎眼了,才会好给当成驴肝肺。
金轮拧着眉头,“我瞧你们俩可怜,好意配药,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说话。简直无药可救!为了荣华富贵,你们要如此作贱自己,真是不可理喻!”她一气,抓起桌上的药扯了淳于瑕离开,离开前,金轮还一脸厌恶地瞪了一眼。
这样的女人,活该受折磨!
淳于瑕想告诉金轮实话,可又不知从何说起,纠纠结结,支支吾吾,她着实张不开嘴,她又不是凤九,想说什么,张嘴就来。
待赵熹回到帐中,两个美妾就与她说了金轮说的话,他哭笑不得,轻声道:“杏娘、桃娘,你们说,本王可弄伤你们了?”
“殿下,说什么呢,你最是温柔体贴不过的,怎会弄伤我们姐妹。”
金轮莫名地送药,还说那些话,这到底是何意?
凤九回到帐中,淳于瑕趁金轮出去领食物,将金轮去找桃、杏二美人的事说了。
凤九咋着嘴,“我就怕她学坏了,故意哄她来着。”
谁能想到,金轮在这些事上根本就是个白痴,她怎么胡谄,金轮都信。
淳于瑕道:“公主,金姐姐再这样下去,肯定还闹笑话。”
二美人肯定会告诉赵熹,到时候可不就成了她们的笑话。
凤九道:“瑕儿,你是医者,不该讳言,我们都是女儿家,你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大大方方地告诉金轮,一会儿她回来,待用了饭,我到帐外盯着,你与她谈一次话。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这不是医者所为。你将正确的话告诉她,金轮是会听的。”
淳于瑕脸红,答应了凤九的提议。
金轮与淳于瑕在帐篷里小声说话,凤九立在帐帘外,静默地看着不远上,赵熹似在二位姬妾那儿用的饭,喝了一点酒,脸颊微红地出了帐篷,抬眸迎视上凤九,忆起杏桃二美人所说之事,不由得笑出声来。
金轮不懂,莫非凤九公主也是不懂的,否则金轮不会闹出笑话。
他越多想,就越是笑不可支。
凤九故作未见,她聆听着淳于瑕的话。
“男人和女人,女人第一次,痛,就像公主说的那种痛。可是后面,是不痛的,还会觉得很舒服……”
金轮坐在淳于瑕的对面,“你试过?”
淳于瑕想死,“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是我娘告诉我的。”
世外的人,都少一根筋么?这样的话也能问得出来,淳于瑕想撞墙。
金轮道:“你娘真好,连这些都告诉你。”
“你今天去送药,就不对,这是闹了笑话。”
“怎会是笑话,我可是一片好心,是那两个女人不识好歹。”
“金姐姐,往后别人求药,你再给,不求,你就装作不知道,这样传出去,会被人说笑。”
“我听你的就是,继续说男人和女人……”
凤九笑,金轮似上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挑破了直说,再神秘的话题,经不住这样坦白的谈论。
赵熹觉得有些奇怪,凤九一直在自己帐篷前来回踱步,神色凝重。他抬步走向凤九,凤九突地提高嗓门:“赵太子有事?”
帐篷里的人停止说话。
赵熹微微勾唇,“那个金轮……你不会……”
凤九脱口而出,“赵太子的身材还行,有四块腹肌,若是能有八块就更好了。”
什么?她在说甚?夸他身材不错,赵熹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凤九又道:“我以前看过种\马,哼,就是岛上养的马儿,与你们差不多,一匹公\种\马可以配好几匹母马,赵太子就和那马儿差不多。你这么卖力,想来府中子嗣昌隆,待得明年,你定能再添两个儿女。”
该死的,他过来就是想打趣凤九,反而被她轻轻松松地揶揄了一番。拿他和种\马比,他是赵太子,是人,不是畜\牲。
赵熹按捺怒火,面无表情,这丫头不正常,对,她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明白,“人怎会和马一样。”
凤九很是认真地道:“怎不一样了?你干的事,在本质上说,与马是一样的,都是兽\性大发,都是与人配\种,你生的是人的孩子,马生的是马的孩子,都是通过此种行为生孩子。马有种\马,你算是种\人……”
她一脸就事论事的严肃,让赵熹很是抓狂。
这女人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与她讲这些,她根本听不懂。
凤九故作不懂,表情很萌,“种\人,有这说法吗?呃,赵太子,你有没有真的喜欢一个人?”
赵熹的面容很冷,他算不算送上门被人给骂了一顿,还将比作马。“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凤九笑道:“有,就会唯那一人,除却巫山不是云,不可替代,不能将就,不能退一步而求其次,只此一人。如果没有,也太遗憾了,人的一生中,怎能没有真正的爱过一次,最真的爱过,最真诚地付出,因她或喜或悲……”
赵熹讥笑,“阿九,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只问一句。赵太子,如果你真心喜欢的女子,今日跟男人甲啪啪,明日再跟男人乙啪啪……”
“不会”赵熹大吼出两个字,他的小狐狸才不会,小狐狸聪明着,才不会被人任意欺负,她会保护好自己。
凤九道:“我说的是如果啊,你想想,你会如何?”
“我会如何?”赵熹苦笑道:“那她就不值得我付出真心。”
“对啊,这就是答案。你今日和这个女人同床,明日和那个痴缠,像种\马一样生活的你,如何值得她对你付出真心?”
“本王是男人,自古以来,男人能三妻四妾。”
赵熹说得振振有词。
“往上追溯万年,在母系族时期,女人也能有几个丈夫。在这事上,说历史,说古时没意义。不说旁人,不说历史,只说当下,天下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即便是现下,也是男多女少,这是因为重男轻女造成的,而像你这样的皇家贵族,却要多占多吃,一个个娶几妻纳若干的美妾,太不地道了!
只有真正体晓百姓疾苦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好皇帝。对于寻常百姓,他们的要求不高,有饭吃,有衣穿,能娶上一个妻子,生上几个他们的孩子,家像一个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就行。可你这种多占多吃,却会导致更多的男子娶不上妻子。”
赵熹恶狠狠地盯着凤九,“你这丫头有没有廉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话糙理不糙,听是不听由你。皇上的回书收到没有?可同意我代表赵国入江南劝和。”
赵熹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
凤九接过,扫了一眼,“劳太子殿下费心,近期组建一支劝降使团,我担任使团成员,面上使臣、副使臣是旁人,背里的使臣、主事者是我。”
赵熹眯了眯眼,“正统帝是个好色之徒!”
“本公主若怕了他,就不会请缨过江议和,我会改容易妆,以男子身份过江。”
使臣、副使臣,自要用他的人。
可谁能担下重任,赵熹在心下琢磨了一番,副使臣用蓝锦,使臣可以待商,必须得是个能言善辩的文臣。
金轮、淳于瑕二人出得帐篷。
金轮一脸钦慕地道:“公主,你好厉害了,骂得赵太子都不敢接话。”
“他不是不敢接,而是不知如何接,他不认同我的观点,就如我不认同他的所为。”
淳于瑕道:“公主要过江?”
凤九道:“我想试着劝降,能不费一兵一卒,为何要开战,一旦作战,最受罪的还是江南百姓。江南有些身份、势力的人,在我们来到青龙江后,为避战祸,举家迁离。留在江南的,还是那些普通百姓,他们的家在江南,房舍田地在江南,他们就不会离开。”
又两日后。
凤九易容成议和使臣的成员,金轮、淳于瑕二人也扮成长随小厮模样,乘船前往江南,坐了三日的水路,兜转之间到了金陵。
六月上浣的风,带着热浪气息。
赵国议和使臣一行在金陵行馆下榻。
使臣是赵熹的幕僚秦仁举,亦是他的心腹文臣。
副使臣蓝锦遣了同行侍从到外头打探消息。
凤九一袭文弱书生的打扮,瞧上去,就是一个寻常的捉笔文士,五官倒与早前变得完全不同,漂亮的黛眉变成倒八字眉,凤眸也成了杏仁眼,皮肤略黑,五官还算清秀端正,只是带有分哀愁之容。
“在我们抵达江南前,晋帝派使臣入周,请求联系周国势力共敌赵国,听说已经派了使臣前往北齐,要共同抵御赵国。”
赵国来势汹汹,又得三大功勋后人相助,着实吓着了晋、周、齐三国。
凤九道:“周帝迁入江南以来,除了在金陵定都建宫,之后索性将朝政推行了沈国丈与沈皇后打理。他只在宫中寻欢作乐,过得好不快活自在,要议和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