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要求夜龙、铁狼、季紫嫣等人隐瞒她的身份,毕竟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一个能带他们做大事的人。
“请二师兄责罚,紫嫣甘愿领罚!”
“一句领罚,就能让沈五娘恢复健康?就能让她的容貌恢复如初?罚,肯定要罚的,照未名山庄的规矩,分堂主领五十大鞭,其他保护主子的暗卫,每人领三十大鞭,可分三次执刑!”
沈五娘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撄。
在这次大事之后,天显异样而主子还活着,说明主子是个有大造化、大智慧的人。
这几年,沈容在跟当世两大高僧学艺,这件事,他们也是清楚的,连梁大才子都道“我亦无甚可教沈五娘”,一个小姑娘在两年半后,就能令天下第一才子说什么可教她的。
铁狼扬了扬头,“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做?”
季紫嫣紧握着拳头,“沈五娘的仇不能不报!我们要让沈家身败名裂,让所有背叛过、伤害过沈五娘的人都不得好死!偿”
“杀仇人!给沈五娘报仇!沈家也太恶毒了,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看她冲进火海,都袖手旁观,后来出现火凤,就想救人,却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控不住火势。”
分堂的弟子有愤怒,有不平的,更有想替沈容报仇雪恨。
铁狼抬抬手,示意众人勿嚷,“当务之急,是寻天下名医给沈五娘治脸与后背的火灼伤痕。此次我前来京城,是奉夜庄主之命,寻访鬼医出山。季紫嫣,至于给沈五娘报仇之事,照着我山庄的规矩,沈五娘不求助,我们不能代她出手的。”
紫嫣愣愣地道:“沈五娘请求我样相助报仇了。”她顿了一下,带着无尽的恨意:“沈家伤害我山庄弟子,这笔账不能算了。沈五娘在我大周分堂,每年给山庄赚的银子最多,是我山庄的功臣……”
季紫嫣想到现下沈容的容貌:当时朝上的那半边脸已经被大火灼伤,另半边脸是完好无损的,而后背更压了一根屋梁,那屋梁正燃烧着。
沈五娘这一昏睡就是六七日,连山庄惩恶楼的楼主铁狼也惊动了。
敢伤未名山庄的弟子,他们未名山庄就必须报仇。
沈府。
李管家一路小跑,进入桂安院就道:“大老爷,出大事了,大理寺少卿杜大人上门拿人,石美金石老爷在海外听说了先头太太与五姑娘的事,派了石英回中原,已往大理寺呈递状纸,将老太太、二老爷、左太太告上了公堂。耿大人领着官兵,前来府中宣老太太与左太太去公堂回话。”
韦氏这些日子一直沉陷在沈容惨死的悲痛之中,这是对沈家失望,更是对沈俊臣失望,甚至于对老太太、潘氏的心狠手辣而升起了极强的防备之心。
沈容就是个孩子,她们竟然能想出火烧仪方院的事,她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无论外头怎么做,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是谣言,可现在石家来人,将老太太、左太太婆媳与沈俊来一并告上公堂,这就是事实。
朝堂上,御史追着沈俊臣不放,生生将他的礼部左侍郎告得贬为五品员外郎,从二品到正五品,可是连降五级,别人的官越做越大,可他却是越做越小,皇帝对沈家火烧嫡次女寝院,害“九天凤凰”转世的奇女险些惨死颇是震怒,就连宫的申半仙也道:“一统天下的原是我大周圣君,令九天凤女遇险,害我大周前途茫茫啊。‘凤凰难,天下乱’,大周只怕也安定不了……”大周至德帝一怒,将沈俊臣的官职一降再降。
沈俊臣吼道:“石家只是商贾之家,他凭什么告老子?”
李管家为难地凝了又凝,“回大老爷,石家搭上了二皇子,二皇子府的大管家陪着石大管家,听说二皇子新得的海外美人樱姬夫人便是石大管家的族外甥女,石大管家是石美金石老爷的族弟,而樱姬夫人的母亲便是石氏女。樱姬夫人她得唤石大管家一声‘族舅’。樱姬夫人这几日哭着求二皇子给她舅家申冤,还说她表妹、姨母都是被沈家害死的……”
樱姬夫人,早有耳闻,听说原是从海外前来中原游历学习中原文化的,行到大周京城,身上的盘缠用完了,便到杨柳歌舞坊卖艺,人家是自由之身,只是卖艺,更不会陪客,倒是听人说樱姬夫人的舞蹈有一种诡异神秘之美。
第一次登台献舞,她就迷住了二皇子殿下。
不到两个月,樱姬被二皇子纳入府中做了宠妾。
众人皆知,樱姬夫人便是海外人。
没想,她与石家扯上了关系。所谓的什么族舅,弄不好就是莫须有的关系。
人家在海外,好不容易在中土有个姨母、表妹,还没投奔上,就被人给害死了。
沈俊臣正气恼,就见沈宏沈宜兄妹面容煞白地进来,“父亲,不好了,大理寺少卿杜大人把……母亲给抓走,说有人告母亲害死了先头太太,罪证确凿,要请母亲去大理寺公堂。”
耿大人在二皇子府的大管家陪同进了内院,一揖手道:“沈大人,还请海涵,有苦主抬着石氏的尸骨告到大理寺,本官不得不主持公道。对方罪证确凿,更有沈家二房沈俊来的亲笔家书为证,你家老太太乃是谋害石氏的主谋,沈俊来与潘氏乃是同谋。
另,又有苦主状告沈家烧杀人命,都在大理寺里候着呢。沈大人,你……跟着走一趟吧。现在大理寺外头汇聚无数百姓,大理寺必须给被害者经公道。”
佛堂里,老太太老李氏突然有几个官兵上门,领头的官员更是面无表情,手一挥,大喝一声:“将凶犯带走!”
老太太尖叫一声:“你们想干什么,我儿可是朝廷命官?”
“他是朝廷命官,你可不是,有石家苦主状告你毒害石氏,走吧,大理寺耿大人还等着呢。”
沈宝一声惨叫,纵身一闪,拽住老太太,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位可是沈四姑娘?”
沈宝怔了一下。
老太太将沈宝护在身后,“你们想作甚?”
杜少卿道:“有人状告沈宝,毒杀亲娘,此等行径禽兽不如,来人,都带走!”
沈宝一听这话,三魂吓掉了七魄,“没有!我没有毒杀亲娘,杀我娘亲的乃是坠儿,不是我,不是我……”
任她争辩,任她不认,还是被大理寺官兵带到了大理寺公堂。
公堂外,黑压压地站满了瞧热闹的百姓。
对于沈家的丑事,因为紫嫣等人背后的推动,闹得满城风雨,沈家更成了京城官宦人家最瞧不上的人家门第。
大堂上,站着一个异域打扮的中年男子,身材瘦高,一阵“威武”之音,杜大人移到案前。
“谁是原告?”
异域打扮的石大管家石英忙忙揖手,“启禀大人,草民是原告石英,是被害惨死的沈门石氏的娘家族兄。石氏的胞兄石美金因族务繁忙走不开身,特意令草民前来中原,替我家族妹讨回公道,大人,我家族妹死得惨啊……”他呈上状纸。
耿大人看了状纸,上面说得清清楚楚,说他石家得“良心人”送了一份“证据”,上面清楚地写了沈家老太太李二花如何与沈俊来、潘氏联手,毒害石氏。
耿大人看罢状纸,“石英,你要状告沈府老太太李二花、左太太潘氏、二老爷沈俊来害死你族妹?”
“启禀大人,正是!小人还在状告沈府,烧杀无辜良民,残忍杀害我外甥女沈五娘……”石英说到伤心处,眼泪哗哗流淌。
沈俊臣道:“石英,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沈俊臣,你敢作敢当。清天大老爷,我们可是有人证的——早前服侍过沈五娘的伍婆子、画菊姑娘都可以作证。”
伍婆子没死?
失踪那么久,今日竟被石家人给找到了。
沈俊臣心下一惊。
耿大人响堂木一拍,顿时一片静默,“呈证据书信!”
立有衙差呈上一封书信。
耿大人拆开书信,细细地看了一遍,“师爷,当堂诵读此信!”
师爷接过,前头是老太太李二花向儿媳潘氏的寒喧套语,再后面就是老太太牢***满腹地说石氏不肯交出理家权,把持着她的嫁妆,都快钻到钱眼子里,又说石氏如何给她的儿女请最好的先生教导琴棋书画等等,最后又向潘氏说,她此生只认潘氏是儿媳,不会认石氏,让潘氏给她寻找那种服下后却不会马上死的毒药,而是会拖上几日才慢慢毒发身亡。
最后,衙差又递上了一支金钗。
耿大人传唤了当铺小二等,一番辩认,都说金钗是沈家老太太当入当铺的,当时沈家老太太统共当了三千二百两银子的首饰,虽是有急用,而这金钗便是昔日沈老太太当进去的一件。
耿大人请了太医上场,经过辩认,金钗里残留有七日绝命散的气息。
沈俊臣明明将这金钗还有当铺小二的证言全都毁了,金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记得自己丢到荷塘中,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鬼怪作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