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太严,老子泡茶馆泡习惯了,太严受不了。”
好不容易等到行刑完毕,受刑的士兵全部归队之后,僧王爷这才从帅椅上站起来,上前两步面对众军,大声吼道:“本王重申奉命大将军军令,违命不遵者斩!临阵畏战者斩!按期不至者斩!救援不力者斩!杀戮良民者斩!奸宿民女者斩!抢掠民财者斩!”
一口气吼出了好几个斩,僧王爷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又大吼道:“本王昨夜有令,今日辰时点兵,误期者斩!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按期不至?如果不是念在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这些迟到之人,都该全部斩首问罪!本王开恩,给这些人罪减数等,改抽三十马鞭,但下不为例!再有按期不至者,无论是谁,无论多少,一律斩首问罪!”
“那我们如果全部按期不至呢?僧王爷你会不会把我们全杀了?”无数虎神营将士在心里如此问道。
又顿了一顿,僧王爷这才大声说道:“征召你们参战的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但本王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此一役,敌方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堪一击!只不过是因为朝廷的大军目前还在从正定返回京城的路上,禁军必须拱卫京城,不得已才征调你们!”
“你们具是朝廷柱石的家奴,与大清朝廷休戚相关,为朝廷效劳,为主上分忧,也是为了你们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僧王爷的如雷大吼,台下的虎神营将士难免面面相觑,纷纷低语道:“我们的主子是朝廷柱石?我怎么没发现?我记得我家主子只会提笼架鸟种石榴树啊?”
“你那算是好主子了,我的主子才狠,旗饷赌光了就跑到我家混饭,还经常带着全家人到我家蹭饭。”
“我主子都在东直门外挑大粪了,也是朝廷柱石?”
隔得远,声音又低,僧王爷当然听不到台下虎神营将士窃窃私语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只是不满的大吼道:“安静,本王还有话说,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听好了,曾国荃逆贼自大名府出兵,一路劫掠而来,沿途州府县城不但库房被曾国荃贼军劫掠一空,就连民间钱粮也被他们抢得一干二净,随行银车已近千辆,随军的黄金珠宝更是不可计数!本王现今许诺,破贼之后,缴获财物一半封交朝廷,一半拿去你们均分,本王我一文不取!”
僧王爷这番诱之以利的话终于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听到这话,不少虎神营将士都忍不住面露喜色,摩拳擦掌只盼赶紧大干一场。然而更多的虎神营将士却是嗤之以鼻,还有人直接说道:“僧王爷在哄鬼!吴贼是在运河这条路来的,这条路上的县城村庄早就被长毛和乱兵洗过好几次了,吴贼还能劫到银子简直有鬼叫!”
“骗别人去!老子就是做生意的,能不知道运河那条路现在是什么鬼样?随军上千辆银车,一辆银车就算载银三千两,千辆银车也有三百万两银子,别说现在了,就是长毛第一次打到天津之前,那条路上也劫不到这么多银子吧?”
“简直连扯谎都不会扯,我是做骡马这行的,运河那条路上连野猫野狗都被吃光了,还能找到这么多骡马毛驴拉车?”
还是没能听到虎神营将士的低声私语,僧王爷也只能是自顾自的在台上大声说话,宣扬吴军是如何的不堪一击,南方士兵是如何的孱弱好欺,贪生怕死,鼓励虎神营将士只是放胆杀敌,上报朝廷,下安黎庶。
枯燥无味的演讲让虎神营将士听得呵欠连天的时候,救星到来,一匹快马突然冲进虎神营的营地,直接奔到点将台跪奏道:“禀僧王爷,今日辰时,吴逆贼军以骑兵马队为先锋,又向京城杀来,走的是正南大道。”
僧王爷点点头,一挥手打发走了斥候,又大声说道:“本王言尽至此,你们只管用心记住,保管可以大破吴贼!好了,值守营防的各回岗位,余下的散去休息,待吴贼兵至,再听本王号令调遣!”
还是在士卒纷纷散去休息时,辅佐僧王爷统率虎神营的丰台大营参将阿尔赫才小心翼翼问道:“僧王爷,黄村与京城相距仅有三十余里,吴贼又是以骑兵马队为先锋,不时将到,我军又尽是新兵,若不早做守备,倘若吴贼骑兵直接攻营,我军到时候恐怕会手忙脚乱,出现失误。”
“你见过有骑兵直接攻打营地吗?”僧王爷反问,又冷笑说道:“我料贼军骑兵来到永定门后,必然不敢直接进兵,只会一边游走探察,一边等待步兵主力到达,我们到时候再做准备,也为时不晚。”
言罢,僧王爷还又取来了纸笔,直接在点将台上写了一道书信,约曾国荃第二天在营外决战,然后交给阿尔赫吩咐道:“派个人给曾国荃逆贼送去,挑胆肥的,别折了我军锐气。”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尔赫有些疑惑的问道:“虎神营都是新兵,叫他们去和吴贼正面决战,我们恐怕把握不大吧?”
“蠢货,怎么就不懂脑子想想?”僧王爷微笑说道:“曾国荃逆贼一路急行而来,兵疲马乏,见京城守备完善,又见我屯兵城外,那敢如此轻易的立即发起进攻?见本王寄书约战,给他试探虚实的机会,曾国荃逆贼必然求之不得,等他中了本王的缓兵之计立营休息时,今天晚上本王再突出奇兵,偷袭他的营地,你说会怎么样?”
“王爷妙计!”阿尔赫恍然大悟,赞道:“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让我们的新征士卒赢得时间军旅,还可以扬长避短,发挥虎神营将士熟悉地形的优势,而且就算偷袭失败,曾国荃逆贼也必然摸不清楚我们的虚实,我军将士也可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从容撤退。”
“算你聪明,还能识得本王的锦囊妙计。”僧王爷得意一笑,又无比惋惜的叹道:“只可惜本王的满蒙铁骑葬送在了败保手中,不然的话,本王那还用得着以计破敌?早就带着大清铁骑冲出去把吴贼杀了一个干干净净了!”
还别说,这次还真被僧王爷给料中了,一个多小时后,小跑而来的吴军骑兵抵达永定门外后,果然没敢向旗帜数量众多的虎神营营地立即发起进攻,只是分出小股骑兵四散游走,侦察京城周边敌情,同时耐心等候步兵大队抵达。
又是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永定门正南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迎风飘展的曾国荃帅旗,咱们的僧王爷也这才不紧不慢的下令加强营地防卫,同时派出使者手打白旗出营,南下迎向吴军递交——约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