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积怨会在长时间里不断积淀,而无法得到解决和宣泄,终于会在若干时间之后,某一个意外事件发生而引爆出来,像今天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典型范例。
从现在的农业税和统提款收取或者乱摊派乱集资,到日后的征地拆迁、环保污染,这些问题都会一直伴随着各级政权,陆为民清楚,你要当领导干部,那就不得不面对这些棘手事情。
还好,局面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陆为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鲁道元还真是来得及时,他也不和鲁道元多说,只让他按照自己吩咐的去做,鲁道元也是一个头脑好用的角色,别看在阜头混得不如意,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抓住时机,这大老远从丰州赶回双峰来,固然有他老婆娘家的亲戚打电话找他回去帮忙出主意的意思,可来到双峰却给自己打传呼,这里边传递过来的信息陆为民还能不明白?
在离开综合科时,陆为民和科里每个同事都做过一番长谈,这是陆为民养成的好习惯。只要和自己共事过的同事,他觉得就是缘分,要分开,那也是缘分,所以他喜欢和人聊一聊谈一谈,胜过在一起大鱼大肉吃一顿,喝的酩酊大醉没有多少意义。
和鲁道元道别时,他也能感受得到对方真心对他的感激。
这也难怪,一个阜头县乡里的宣传干事,突然间调到地委办,无数人都在猜测鲁道元不知道是攀上了哪棵高枝,怎么会如此突兀的借调到地委办,然后干脆就调到了地委办,这也才有了这些亲戚们今天的电话相招,在这些人看来有这样一个在地区里边都是人物的亲戚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也要有底气许多。
陆为民和鲁道元说过,到了地委办机会更多,但是路是靠自己走,机会是自己抓住,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想求上进,那就得抓住一切机会,而鲁道元很显然领会到了这一点。
镇政府外边站了很多警察,既有便衣,也有一些身着警服的,还有一些应该是本地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在人群中四处招呼劝说,大概是要求大家冷静下来。
陆为民进镇政府大院时并没有受到阻拦,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注意这个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公安民警也没有阻拦陆为民,怎么看陆为民都不像本地人,倒像是哪位领导的秘书。
站在香樟树下曲元高看到陆为民一个人走路过来,有些诧异。
曲元高本不想在这种情势下向梁国威汇报,但是他又不敢不汇报,这种事情隐瞒不得,更耽搁不得,真要有问题发酵起来,一样是大事,甚至并不亚于摆在眼前的这桩事儿。
“为民,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你在那边么?”曲元高吃了一惊,“那边事儿怎么样?”
陆为民简单把那边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回到正题上,把鲁道元获得的情况一说,曲元高大喜过望,“为民,有把握没有?现在还有一百多老百姓在区卫生院那边,叫嚷着要抬尸体出来,李县长和贺书记在那边正在做解释工作,局势很严峻,地区公安处的一百警力也布置在了那边,就是怕出大事,绝对不能允许他们把尸体抬出来。”
“曲书记,这种事情谁敢说有把握?”陆为民一摊手笑了起来,“尽力而为罢了,我已经让鲁道元到医院那边去找他们那几个能主事的亲戚,先把情绪缓和下来,让他们意识到这么闹腾无济于事,只有坐下来冷静想一想怎么来处理后事儿才是正理。”
“如果按照你所说,那个鲁道元真在他老婆娘家家族里属于主心骨哪一类角色,这事儿就要好办许多,现在家属主要是情绪很激动,尤其是那些妇女,哭天喊地,得有人能招呼住她们,让她们安静下来,那些个男人们都是故意怂恿这些娘们儿在前面折腾,自己躲在后边,所以得有一个说得起话的人去给这帮男人打招呼,让他们把各人的女人给喊住。”曲元高也是老搞政法的,对于这一类情况也处理过,只不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规模,而且来得这样突兀凶猛。
“镇上书记镇长还有干部们难道就起不到一点作用?他们都是本地人,总有个三亲四戚,他们出出面总能起点作用吧?”陆为民瞅了一眼镇政府院子里,看见不少办公室里依然有人在谈笑,而站在镇政府外边做工作的干部并没有多少,他也有些不解。
曲元高脸色一沉,摆摆手,“算了,不说永济镇这帮只会吃饭拿钱玩女人的窝囊废了,我看这永济区永济镇的干部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走,赶紧,梁书记和孙专员他们都还在那边角落里会议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