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保住了刚夺回的阵地,杨成武“嚓”的一声把刀插到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不曾想,嘴里干巴巴的,只吐出了少许泥沙,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个晚上都没喝过水了,激烈的战斗让他忘记干渴,忘记了疲劳。敌人退却后,他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般,而左腹的伤口也撕心般的疼起来。左腹的伤口是上一轮夺回阵地时被一名敌人刺伤的,好在伤口不深,包扎后他仍然坚持战斗。
由于不断与敌人拼杀,令伤口不断渗血,导致他失血过多,现在已经非常虚弱。他“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又坚持去检查部队了,这名才二十一岁的团长,比刘华还年轻一岁,真不愧是红军中最年轻最勇猛的主力团长!
这一仗打下来,又牺牲了一百多名战士,这是多么好的战士啊!他年轻的脸更严峻了,因为他的红四团连伤员在内已不到六百人了。其实几乎人人都带伤,除了重伤无法动弹的,人人都在带伤坚持战斗,就像他一样,换作别人,受了他那么重的伤,早就躺下了。
他指挥战士们快速收捡好武器弹药,回到阵地继续严阵以待。
果然,不到半个钟,敌人又开炮了,其中的一枚炮弹正巧落在他前面的战壕上,爆炸掀起的泥土把他埋了个严严实实,他隐约听到一声惊呼:“不好,团长被埋住了”就晕了过去。等到战士们把他从泥土中挖出来,敌人的步兵又攻上来了。
杨成武揺了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脑袋,一声令下:“打,给我狠狠地打。”抄起一支步枪就打,数百支枪一齐开火,只见敌人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然后又一片片的倒下。也许是捡来的敌人的子弹对敌人更体贴,几乎是枪枪咬肉,惨叫声连绵不断。湘军虽然勇悍,也终于被这凶猛的火力打得爬下,无法前进一步。
杨成武见状,正要下令出击,被赶来的耿飙一把按住,对他道:“团长,军团命令,撤。”
“撤?为什么?”杨成武不相信地问道。
“不知道,这是军团命令,马上撤。”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杨成武狠狠地盯了一眼被压在阵地前的敌人一眼,心有不甘地下令道:“一连断后,撤。”
被红军的火力死死压在地上的湘军士兵,突然发觉红军的火力弱了下来,再过一会就完全停止了。湘军担心是红军施展什么鬼计,不敢贸然冲击,在带队的军官谨慎的指挥下,小心翼翼追了上去。眼看离战壕只有50米了,红军仍无动静,一些士兵大胆起来,慢慢地加快前进的步伐。到十分靠近战壕时,“呼啦”一声就冲了上去,可惜,红军阵地上再无半个活人的身影。
在后面督阵的湘十六师师长章亮基匆匆忙忙赶到红军的阵地上,只见满地都是尸体,有红军的,也有湘军自己的。他捡起一名牺牲的红军战士的步枪,拉开枪栓,空的。他顿时心中大喜,确信红军是败退了,应该是没有弹药被迫撤退了,并且退得很匆忙,匆忙得连自己战友的尸体没来得及收藏好,对红军来说这是少见的。
急于立功的章亮基当机立断,马上命令自己的十六师全力追击,同时派人报告李觉总指挥。
于是,敌十六师尾追着红四团的后面,浩浩荡荡地往界首方向赶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往死亡陷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