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部联军只是一个松散的同盟,没有严格的地位高下之分,老边、韩遂、北宫伯玉、李文侯这些金城出身的核心人物隐然为,其余人就是依照各部落自身实力排定座次。眼下大帐之中,能坐在老边近处的只有宋建、滇吾、杨驹数人。
滇吾是汉阳句就部落领,论实力、地位与宋建在陇西时相当,不过自从放走盖勋,他虽然死心塌地跟随老边,但是从此就变得沉默寡言,甚少说话。
杨驹是汉阳仇池氐国国王,虽然顶着一个王号,其实也就是一个内附的氐人部落领,不同的是,杨驹这一支氐人汉化极深,已然有了自己的城池、官制,虽然还显粗糙,却与半牧半耕的其他羌人部落大大不同。
杨驹为人豪爽而谦逊,许是知道自己在联军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一直尽力交好各部落领大人,是一个十分活跃热络之人,在一帮小部落当中很吃得开。此刻听到宋建夸奖老边,杨驹笑道:“宋领说的是,那皇甫嵩枉称名将,还不是在边帅面前一筹莫展。这一个月来,官军的粮饷辎重倒有一半落到咱们手中,照这么打下去,只怕皇甫嵩没有被我们打败,他的数万人马自己就活活饿死了。”
帐中一阵哄笑,有人就说道:“边帅用兵胜过皇甫嵩不止一筹,此番皇甫嵩是要倒霉了。”这就是公然拍老边的马屁了。
老边喝着酒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便过去了;他早过知天命之年,些许马屁话在他听来如清风过耳,实不足以让他絮怀。
成公英掀帐进来,附在老边耳旁说了几句,老边点头示意,成公英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北宫伯玉一口叫住,说道:“君华,你也来喝几杯,走那么快做什么?”
成公英笑道:“营中防务尚未布置妥当,君华不敢懈怠。”
宋建拍着光亮亮的脑门,插口道:“布置防务有什么要紧的,皇甫嵩被咱们逼得缩在陈仓城里不敢露头,你小子用不着这么着紧。来来来,陪老夫喝几杯再走……”说着就像去拉成公英坐下。
老边摆手打断道:“宋兄弟不可大意呀,这一次是皇甫嵩受人掣肘,咱们胜之不武,更不能因此就小觑了官军。那皇甫嵩最喜欢出其不意,万一大意之下被他翻了盘,咱们可就成笑话了。”说着向成公英示意,让他赶紧下去安排,不要在这里陪着几个醉鬼闲磕牙。
宋建也不知听没听见老边的话,抬头不见了成公英,不满地咕哝了几句,突然又问老边道:“老边,咱们在这里也盘桓许多时日了,那皇甫嵩眼看是不敢应战,不如咱们就干脆杀上门去,早早收拾了官军得了。”
“好呀,老夫正有此意啊。”老边笑吟吟答道。
宋建只是趁着酒意随口一说,哪里知道老边居然就同意了,反倒让帐中诸人都吃了一惊。
这里边,只有北宫伯玉最是高兴,依他的脾气,早在皇甫嵩分兵保护粮道的时候,就该趁势进兵,逼迫官军决战了,结果却拖了这十几天,呆在营中少有举动,着实让他气闷。
“老边,什么时候动手,我做前锋。”北宫伯玉拍着胸脯抢打头阵。
老边嘿嘿一笑,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