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叹息道:“看来我们的方案必须进行调整,之前想得有些过于乐观了。”
“我也觉得。”王沪生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们对困难的估计确实有些不足,滞留上海的这部分国民军老兵,或许仍有抗战的意愿,但是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的强烈了,有不少老兵甚至已经娶妻生子,抗战的意愿就更加弱。”
徐锐摇摇头,微笑说:“怎么,你们这么快就放弃了?”
“老徐,这不叫放弃。”王沪生说,“这叫做认清现实、面对现实。”
“现实?”徐锐说道,“现实就是公共租界及法租界的两百万同胞正在忍饥挨饿,现实就是上海华界、淞沪地区乃至整个京沪杭地区的数千万同胞正在忍受日寇铁蹄的蹂躏,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解救。”
停顿了下,徐锐又说:“相比百姓,滞留租界的国民军老兵的抗战意愿更加强烈,他们之所以对参加飓风队表现得十分冷淡,不是他们不愿意参加,更不是他们不想打鬼子,而是因为他们对国民党没信心。”
王沪生说:“对我们共产党只怕也是一样的缺乏信心。”
“这个我承认。”徐锐点点头说道,“之前淞沪支队以及上海地下党遭受重大损失,这已经严重损害了我党以及我党武装的形象,所以,滞留上海的国民军老兵对我们没信心,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王沪生说:“这不还是我和江南说的,局面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的乐观,所以需要做出相应调整么?”
“不需要调整,我们的计划是合适的。”徐锐摇头说,“现在缺的只是一面旗帜,只要竖立起一面旗帜,则不要说滞留租界的数万国民军老兵了,就是公共租界、法租界的难民以及整个京沪杭地区的同胞的热情都会被点燃,到那个时候,整个上海乃至整个京沪杭地区的鬼子都将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江南怦然心动。
“竖一面旗帜?”王沪生皱眉说,“问题是,上哪找这样一面旗帜?”
“已经找到了。”徐锐嘿嘿一笑说,“孤军营,就是一面合适的旗帜。”
“孤军营?”王沪生闻言眼睛一亮,遂即表情又黯淡下来,皱眉说,“问题是,孤军营现在被羁押在租界,由意大利军队以及白俄雇佣兵看守着,我们又缺乏足够的人手,要想解救出来难度非常大,而且就算孤军营被解救出来,也未必愿意听我们的。”
徐锐嘿然说道:“老王你肯定想不到,今天暗杀我的那个杀手马王爷,他就是孤军营的漏网之鱼,他已经很明确的跟我说了,只要我能想办法救出孤军营的弟兄,他们就可以接受我党领导,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动手救人?”
“真的?”王沪生狠狠击节说道,“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江南说:“但是,我们要想把孤军营解救出来并不容易。”
徐锐却摇头说道:“江南你错了,要把孤军营解救出来其实易如反掌,看守监狱的英军加意大利军再加白俄雇佣兵也就区区二十几个人,地瓜一个人就能轻松干掉他们,所以,如果我们真决定要救人,随时都可以。”
地瓜便不解的问:“司令员,既然救人很容易,国民政府为什么不救走孤军营?”
“因为他们不敢。”徐锐嘿然说,“或者更加确切点说,是蒋委员长不敢得罪英国人,因为救出了孤军营,也就是得罪了英国人,蒋委员长还指着英国人能在日内瓦的万国宫替国民政府说句公道话,替他撑腰呢,又怎么敢得罪英国人?”
徐锐说的是实话,历史上,孤军营虽然被缴了械,但如果要想突围,单凭看守监狱的几十号英军外加白俄雇佣兵是绝挡不住的,所以,如果蒋委员长下定决心,孤军营其实完全有机会从公共租界突围,然后回归国民军建制的。
然而,蒋委员长却始终没敢下定这个决心。
因为蒋委员长觉得,相比英国政府的对华态度,区区四百多个国民军将士的生与死根本不算什么,这牺牲值得。
地瓜便轻啐了一口,说道:“蒋委员长可真坏。”
王沪生说:“把孤军营救出来确实不难,但是后续问题却不好办。”
“老王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徐锐说,“难的是怎么把孤军营这面旗帜竖起来,要想把孤军营这面旗帜竖起来,那就必须制造一个足够大的爆炸性的新闻,最好是足以轰动整个上海乃至全中国,甚至于向全世界宣告四行仓库八百壮士的集体回归。”
王沪生说:“新闻不成问题,孤军营集体越狱就已经是大新闻了,难就难在孤军营在越狱之后的整编以及如何开展抗战?按老徐你的意思,今后我们要在上海打城市游击,那么孤军营也势必不能够离开上海市区,那他们如何躲过日军的大举********南也道:“是啊,没有一个稳固的根据地,这仗根本没法打哪?”
“稳固的根据地么。”徐锐摸了摸下巴,突然说道,“有了。”
王沪生便立刻问道:“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