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应该尽量低调。”王沪生说,“张啸林的那些徒子徒孙可没消停,这几天一直有来历不明的青皮流氓在华懋饭店附近的街上转悠,我怀疑他们是青帮的眼线,没准青帮的人正策划怎么给张啸林报仇呢。”
“尽管让他们策划去,身为男儿自当横行,难道我还会在意区区青帮?”徐锐嘿然一笑又紧接着说道,“更何况,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早晚我也会去找他们青帮,因为青帮将是我选定的第一个祭旗对象。”
王沪生说:“你要拿青帮开刀祭旗?”
徐锐反问:“还有比青帮更合适的对象吗?”
王沪生闻言默然了,放眼整个上海,还真没有比青帮更合适的祭旗对象了。
无论是八路军还是新四军的工作队,每新到一地,要想站稳脚跟,总要拿当地民愤最大的土豪劣绅或会道门组织作为祭旗对象,因为镇压了这些土豪劣绅或者会道门组织之后,就能够获得老百姓的支持,有了百姓支持,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站稳脚跟,要不然,就连最基本的吃饭穿衣都解决不了,更别提抗战了。
而青帮在上海滩是十分声名狼藉的,可以说是民愤极大。
就算是口碑最好的杜月笙,手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而且杜月笙还公然贩卖鸦片、祸害同胞,简直就是恶贯满盈!其余诸如像张啸林、黄金荣这样子的青帮大佬,就更加不用多说,一个个全都是死有余辜!
所以,还真没有比青帮更合适的祭旗对象。
王沪生沉默了,徐锐又说:“走,吃饭去。”
当下徐锐一行四人离了华懋饭店,驱车直奔西藏路上的香辣居而来。
徐锐的大奔才刚刚离开华懋饭店,在附近街面上转悠的十几个青皮流氓便立刻将徐锐离开华懋饭店的消息报告给各自的上线,这些青皮流氓并不只有青帮的人,还有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派过来盯梢的眼线。
没多久,七十六号就得到了消息。
“主任,刚得到消息,梁武义这小霸王已经离开了华懋饭店。”吴世宝敲开门走进李士群的办公室,点头哈腰说,“主任您看,要不要把这消息透露给青帮方面,然后暗示青帮方面的人出手,杀了梁武义?”
“透露消息给青帮?”李士群摇头说道,“阿宝,你也太小觑青帮了,当你得到消息的时候,青帮的人只怕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停顿了下,李士群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料定青帮的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青帮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吴世宝说,“不能吧?”
嗯了口唾沫,吴世宝又说:“梁武义就只有一辆车,连司机兼保镖外加师爷,还有他自己的相好以及师爷姘头,总共也只有五个人,青帮只需要一个枪手一挺花机关枪,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只需要一个弹夹,就能把梁武义打成筛子。”
“都对,阿宝你说的全对。”李士群说,“但是青帮的人还是不敢下手。”
“为啥?”吴世宝茫然道,“难道张啸林的徒子徒孙就不想给张啸林报仇了?”
李士群说道:“他们当然想报仇了,但是他们不能不考虑日本人的态度,除非日本人同意他们报仇,否则他们就绝对不敢动手。”
“日本人?”吴世宝说道,“主任,你说日本人为什么这么护着梁武义?就因为梁武义的叔叔梁鸿志?梁鸿志好像也没这么大面子。”
“梁鸿志当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李士群阴阴一笑,狞声说,“日本人之所以这么护着梁武义,那是因为日本人对我们不满,从梁武义身上看到了取代我们七十六号的希望,就算梁武义取代不了我们七十六号,也至少要拿梁武义当鲇鱼。”
“鲇鱼?”吴世宝茫然道,“什么鲇鱼,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
李士群便伸手在吴世宝脑门上敲了一记,骂道:“阿宝你个蠢货,真应该多读书,居然连鲇鱼的典故都不知道。”
吴世宝却也不着恼,只是很憨厚的一笑。
李士群没好气的说:“关于鲇鱼的典故是这样的,以前有个鱼贩,从沿海地区贩鱼去内地售卖,因为路途遥远,鱼儿长时间呆在水里没动弹,就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了,后来鱼贩子往鱼桶里放了几尾鲇鱼,鲇鱼是鱼类当中的肉食品种,素以吃鱼为生,在鲇鱼的驱赶下,桶里的鱼儿开始拼命逃跑,结果到了地头后还活蹦乱跳。”
吴世宝挠挠头说道:“主任我明白了,梁武义是那鲇鱼,而我们就是那鱼。”
“你个小赤佬。”李士群又在吴世宝脑袋轻轻的敲了下,笑骂道,“也没有蠢到家么,居然还知道我们七十六号就是那桶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