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何书崖比谁都清楚,他难,徐锐其实更难,他只需要负责独立营,只需要负责城东的防御,而徐锐却需要负责整个肥城,需要对独立团两千多官兵的生死存亡负责,更需要对整个徐州会战的成与败负责。
所以,何书崖不想给徐锐添麻烦。
微笑了笑,何书崖又说:“真的,我们还能坚持。”
看着何书崖坚毅却仍然显得稚嫩的脸庞,徐锐莫名的心下一恸。
如果在和平年代,像何书崖这个年纪正应该是在大学校园里拼命的汲取知识,尽情的享受生命的美好的时候,可是在这战争年代,他却早早的背负上了保家卫国的职责,他却早早的用他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好样的,不愧是我徐锐的兵!”徐锐再次拍了拍何书崖的肩膀,转身就走。
不走不行,徐锐不想让何书崖和独立营的官兵看到他眼角的泪水,他不想让弟兄们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不是因为眼泪会损害他坚强的形象,而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何书崖还有独立营官兵们的目光,他害怕到时候自己会心软。
不能心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真的不能心软。
一边是独立营乃至整个独立团的弟兄,一边却是黄淮地区上千万无辜的百姓,如果他此刻心软了,带着独立团突围走了,独立团的弟兄们固然是保全下来了,可接下来,黄淮地区上千万无辜百姓却又要像历史上那样面对灭顶之灾!
还是那话,为了上千万无辜百姓,独立团拼光了都值!
所以,徐锐不能够心软,他必须坚持,他也还能坚持!
(分割线)
郑家康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却意外发现妹妹居然在家。
不过,看妹妹那高得几乎能挂一只油瓶的小嘴,显然是在生气呢。
郑家康还道小妹是生他的气,因为他今天并没有按她要求去捐钱,连忙说:“小妹,哥实在是没钱了,等这个月发了薪水我一定捐,一定多捐钱,我捐十块,不二十块,我捐二十大洋还不行吗,二十块!”
郑雯却说:“哥,我不是生你的气。”
“不是生我气啊?”郑家康闻言松了口气,“那你生谁的气?”
“我生我们校长的气。”郑雯气鼓鼓的说,“他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参加青年学生决死总队?他平时满口的爱国、救国,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报名参军上战场,他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郑家康说:“要我说,你们校长没错,你们是学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读书,尽可能的学习知识,至于打仗的事,这不是还有军人么?他们军人的使命就是打仗,你们学生的使命就是学习,学好了知识等将来建设好咱们国家。”
“哥。”郑雯不依道,“你怎么也是这论调?”
“我这论调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理。”郑家康说,“你想啊,你们这些学生,摸过枪又会使枪么?不是我说啊,真要到了战场上,一个照面你们就会让小鬼子轻松干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们的知识全白学了,国家花了那么钱培养你们也全白培养了,可是,如果你们学好知识,今后再进入相应岗位,那就不同了。”
郑雯问道:“有什么不同的,不还是一样么?”
郑家康说:“我举个例子啊,你是学医学的,对吧?如果你上了战场,你觉得你能比得过那些老兵吗?可如果你学好了外科医术,将来再进了野战医院,你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救活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老兵,这不比你自己上战场强百倍?”
郑雯听了若有所思说:“哥,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当然。”郑家康得意的说,“怎么说哥也比你多吃十几年饭。”
说话间,郑家康顺手又打开了桌上的收音机,下一刻,收音机里便立刻传出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全国同胞还有海外的侨胞们,我是大梅山独立团团长徐锐,在这里,我要向你们通报一个沉痛的消息。”
徐锐终于还是再次坐到了广播前。
大梅山独立团仍然在坚持,也仍然能够坚持,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为团长,有必要让全国同胞及海外胞知道独立团将士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