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骚动,温家人开始收拾善后,打扫家园。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场战斗,他们从清醒者的口中得知,感觉又是欣喜,又是惊愕,自家这样的商贾之门,居然拥有一名天阶者坐镇,这等若是有一名守护神,不,根本就是有一尊活着的神灵了。
哪怕早知道家主神通广大,也真没想到会这么大,当港市的市民,用看着神殿、神宫似的崇敬目光,远远看着温府,在府中工作的仆役与家丁,刹时觉得自己也高大上起来。
“家主老爷真是手段通天,居然能请到天阶者来保护。”
“何止啊,就算没有那位天阶高人,光凭能攀上金刚寺、封刀盟,有这两条粗大腿,就够保咱们温家飞黄腾达了。”
私下议论不绝,温府仆役纷纷将视线投向家中,那正在府中作客的两方贵宾,天阶高人见不着,但封刀盟的大小姐、金刚寺的高僧,这可确实就在府中,足够成为向外人夸耀的资料了。
事实上,不光是府外的人与府内家丁充满好奇,就连作为贵宾的司徒小书,都有着同样的情绪。
“温大哥和金刚寺有渊源吗?为何能请到他们驾临?”左右无人,对着小伙伴龙云儿,司徒小书全无保留,直接就问。
龙云儿道:“家主的事,我了解有限,温家帐目我很熟,有不少给玉虚真宗的孝敬金,也有给封刀盟的部分,但和金刚寺就没什么往来。”
这话听得司徒小书脸上一红,早期温家和封刀盟还有不少生意往来,结果是自己作梗,把这些合作全给搅黄,累得温家白花大笔金钱,现在真是越想越羞愧,“我、我立刻让他们把这些钱退回来……”
“不用,温家也不缺这钱,妳如果反应这么大,很容易暴露大家关系的。”龙云儿道:“我只是想说,据我所知,温家和金刚寺没有什么往来,而且,妳也看到了,金刚寺这次的行动……是一点渊源能换来的吗?”
舍利的圣气惊天,龙初九、龙六朝都看出了端倪,司徒小书与龙云儿事后回想,也想通其中关键,就是怎么都想不通,温去病是怎么说动本无交情的金刚寺,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配合?
司徒小书道:“温大哥的身上,真是秘密多多。”
龙云儿笑道:“行走江湖,哪个男人身上没有点秘密呢?更何况,我们温家又不是作正经行当,若没有点隐密,早就完蛋了。”
话虽如此,但自己所知远较司徒小书为多,能作的猜想也比她更多。
……温去病与金刚寺并无往来,也没什么渊源,但山陆陵那就未必,会否温家哥哥之前与金刚寺的关系很好,这回迫于无奈,不得不用上这份渊源了?
……不过,密侦司与龙家是今天才上门,在此之前,温家并没有燃眉之急,更别说他都准备了那样一手天阶后着,照说没需要向外求援?
……或者,他找金刚寺的人过来,不是为了求援,而是有其他的事?
越想越是玄乎,龙云儿不禁将目光投向东侧,透过层层墙壁,在那间密室里,温去病正与金刚众僧会面,不知……他们正在谈些什么?
“金刚寺这次为了檀越,真是赌得大了……”
密室之中,四名金刚寺的地阶高僧,弥勒大师为首,其余三僧静默端坐其后,神情既肃穆,又有掩不住的紧张,哪怕多年的禅修心境,都平复不了此刻的紊乱心情。
“各位大师远道而来,温某人不胜感激,在下虽然是一介商贾,自问也童叟无欺,既然各位如约而来,姓温的说话算话,今日让各位心满意足。”
在四僧对面,温去病轻摇摺扇,一脸轻浮,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钟鼓之鸣,在四僧耳中剧烈敲响。
就在不久之前,金刚寺收到一封传书,书信的内容非常荒唐,请求建立舍利塔,这个近乎荒谬的请求,并没有让负责看信的僧人动怒,只是苦笑着把信扔到一旁。
金刚寺的舍利塔,作为辟邪镇煞的著名传奇,不少地方的百姓都深深景仰,希望自己家乡也能有一座舍利塔,令诸邪辟易。
以讹传讹下,还有人认为舍利塔能招财改运,让贫困乡镇藉此脱贫致富……如此一来,请求金刚寺去建舍利塔的书信,更是如雪片纷至,弄得处理各方信件的僧人不胜其扰。
这类信件通常都有个固定格式,开头长长一大堆话,诉说自己家乡有多惨多苦,再来就是夸奖金刚寺的法师有多神圣、多伟大,最后请求诸位金刚往建舍利塔云云。
千篇一律的内容,看得负责僧人长年脑袋发晕,看完立刻忘记里头写了什么,偶尔也会有人反其道而行,或是直接表示自己多有背景,让金刚寺看在某某世家、门派的面上去盖舍利塔;或是进行威胁,若是不建舍利塔,就杀上金刚寺,屠尽阖寺僧侣云云,千奇百怪,不足而一。
光是看信,就能看见人生百态,甚至还曾经有阅信僧凭此勘破世间虚妄,终证大道的前例,所以寺中僧人对于这职位倒也不敢小看,凡是任职此位,都战战兢兢,生怕把什么重要讯息随便看了,惹出什么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