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人对这里挺熟的吗?”
“没办法,碎叶城好的酒楼不多,只能往一个地方跑了,时间一长,就都熟悉了。”
“武大人是调任到碎叶来的吧,”令狐楚还是好奇。
“是啊,北庭都护府没我的位置,就把我调到这里来了,在周大人的帐下任一小吏,为镇军看守兵刃盔甲,倒也快活自在,”武延光一扫上次的颓废,显得很是活力四现。
“什么话,武大人怎么说也是皇上和朝廷册封的归德中郎将啊。”
“是啊,从四品的小官在京城跟个屁一样的,可在这里,镇守使周以悌也不过是个三品,所以啊,粱王想让周以悌看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武大人,小心隔墙有耳,”令狐楚一紧张,“不过还别说,我感觉武大人比凉州相遇时壮实多了,精神也好。”
“那是,整天去打猎,跟这群当兵的在一起,也少不了操练,哎,子羽老弟,你的龟兹胡姬呢,怎么把人家扔了,现在换成突厥美人了,你小子,天生的美人缘,我就纳了闷了,你说这些美人,连那些公子王孙的都看不上,都能看上你这个穷小子呢?”
令狐楚赶紧打断了他,“武大人,实不相瞒,这位是我的朋友,她的兄长您想必也认识,就是突骑施大首领娑葛。”
红霞的身份确实让武延光吃了一惊,“我说呢,看娑葛那胡人就很俊秀,他的妹妹也很标致嘛,姑娘放心,我和令兄是老相识,当年我们在长安经常打架。”
武延光刚才注意到了令狐楚的变化,“子羽,你怎么了?你怎么……”
“武大人,”红霞接过了话头,“您有所不知,子羽兄的商队过葱岭时,遇到了雪崩,白姑娘留在了那里,所以,你一提,他心里难受。”
武延光震惊了,他呆呆地看着令狐楚,令狐楚一动也不动,什么话也不说。
武延光不再说什么,倒了满满的三杯酒,然后又轻轻地端起来,依次将酒杯中的酒浇在了桌子上,空着的酒杯又被倒满,一杯放在了红霞面前,一杯重重地放到了令狐楚面前,一杯自己端了起来。
令狐楚什么也不说,端起了那杯酒,和武延光重重地碰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一饮而尽。
“西去?”武延光有些醉意了,“西边有什么?除了草原就是草原啊。”
“对,就是要穿过草原,走到草原的另一边,有一个叫可萨的突厥别部,距离大秦拂林国就不远了,据说好几个月的路呢,这一路上啊,都是凶悍的草原人,我跟子骏就一路杀将过去,”令狐楚已经醉了。
“好,带上我,我跟你们一起杀过去,对了,缺什么兵器,我那里有,铠甲硬弩不能拿,朝廷规定的,但横刀弓箭还是多的很,哥哥我管着呢,没有任何问题。”
“武大人,那是朝廷的,我要是动了,连累你的前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现在我已经愧对自己的女人了,不能再愧对朋友。我着要缺什么,管突厥人要,娑葛很大方,放心吧。来,喝酒。”
“令狐楚,你少给我来这套,娑葛再好,他是突厥人,你可是大唐的子民,用咱大唐的刀枪,去大唐之外千里险境,谁敢说个什么啊?缺什么,你开口。”
“那我先谢过武大人了。”
“哎,你说,咱们当年要是能想到有今天的场景,还会为了个酒楼女子打起来不?”
“不好说,别说当年了,就是现在,也不好说,哈哈,你说呢?”
“哈哈哈,有道理,男人嘛,就是这么奇怪,等什么都琢磨明白了,也老了,胡子一大把了,我在碎叶城,比长安城那真是自在多了,子羽,你看你,你多自由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羡慕你。”
“自由,是啊,我马上就更自由了,大草原上,连堵墙都没有,纵马驰骋,跃马扬鞭,自由,我的。”
红霞听着,忍不住望窗外看,天很蓝,风把天边的云彩扯的一缕一缕的,飘在强劲的风中。
“怛逻斯,我去过这个地方,刚来没多久的时候,执行周大人的将令,粟特胡人比较多,商人比较多,看到我们还比较敬畏……”
突然武延光凑了过来,很认真地看着令狐楚,“怛逻斯,我去送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