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啊,越儿带着商队前往大食了,我和子骏兄被阿拉伯人拒绝入镜,所以我们就这么悠闲了,”令狐楚尽管口气很轻松,可依然充满了无奈和酸楚。
果然不出马龙所料,红霞几乎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如铃铛,“你说什么?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孩子带这么大的商队去大食呢?子羽,你放心吗你?”
马龙出来打圆场,“红霞姑娘,别着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这也是越儿的决定,我们反对过但没成功,再说,有胡杨老爷子陪着她呢,还有商队的其他人,就我们两个没去。”
这个时候,娑葛带着苏禄和阿史那骨力等人出现了,“子羽,子骏,我可想死你们了,哈哈。”
令狐楚和马龙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娑葛施礼,“见过大首领。”
“罢了,罢了,我们兄弟不讲这套繁文缛节,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牙帐了?”娑葛就象一个宽厚的兄长,拉着令狐楚和马龙的手,嘘寒问暖。
“说来话长,容我慢慢向大首领道来吧,”令狐楚的笑很不自然,充满了一种无奈,娑葛知道其中必有缘由,就不再追问。
“大哥,”阿史那骨力从后面过来,对令狐楚一礼后,和马龙熊抱在了一起。
“子羽兄,一路辛苦,”苏禄也过来和令狐楚相见,两个人自西州初次相见,到后来乌质勒的葬礼,接触频繁,令狐楚不知道为什么,对苏禄有种莫名的好感,感觉到这个人有城府,沉稳,身上有一种天生的领袖才干,尤其在辅助娑葛的时候,提出的很多主意都很可行。
“遮弩兄,不打个招呼就走吗?”令狐楚一声招呼,抓住了想闪身离开的遮弩。
“哪里哪里,我看你们这么高兴,就想去悄悄布置酒宴,给你们一个惊喜,子羽,今天我们可要好好地喝上几杯啊,”说这些话的时候,遮弩的眼睛闪烁着,两个眼珠子不时地转动着,脸上的笑也很不自然。
遮弩是乌质勒的次子,比娑葛小两岁,生就一副好身骨,和娑葛完全不同,脸上一副钢须,脸色略黑,他比娑葛看起来也更象其父乌质勒。在突骑施与其他部落的摩擦中,遮弩总是冲锋在前,毫不犹豫地维护着兄长和部落的利益,在数次战斗中都斩获最多,也得到的奖赏最多,不管是牛马还是奴隶。遮弩经常依仗着自己的战功提很多要求,娑葛也总能满足他。
娑葛知道这个弟弟的勇武,也自然欣赏他,每次出战,都放心大胆地任用他统领部族军马,他觉得遮弩和红霞就是他的臂膀,毕竟是亲骨肉,什么也无法分开。而娑葛对遮弩的无限信任同时也埋下了隐患,也许信任也应该是有限度的。
“大哥,我去安排酒宴啦,你们先叙叙旧,”遮弩和娑葛就这样打了一个招呼,转身离去,没有谁在意,只剩下令狐楚无限地惋惜。
令狐楚与这位突骑施都督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安西大都护郭元振有交代,令狐楚对娑葛的胞弟也格外留心起来,他发现这位看似五大三粗的男人,其实心眼并不大,而且对于他和马龙,遮弩并不象其他人那样欢迎。
“子羽兄,请进帐吧,”苏禄很恭敬地在他身边提醒,打断了令狐楚的遐思。
就在众人准备进大帐的时候,突然一匹快马疯一样地冲行在营地中,直奔大帐,众人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人的手悄悄地放到了刀柄上。
那匹马猛地一声嘶鸣,两条前腿腾空,旁边的突厥侍卫冲上前,抓住马的缰辔,马背上的突厥士兵跳下了来,冲到娑葛面前,猛地跪倒,“大首领,大唐的信使马上到了!”
众人大惊,娑葛忙问斥候,“什么信使?”
“大首领,是安西大都护派来的信使,说是带来的大唐皇帝的圣旨,即刻抵达营地。”
“退下吧,”娑葛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既然是大都护派来的信使,应该是好消息,应该是关于自己和阿史那忠节的调节吧。
令狐楚和马龙对视了一眼,真巧啊,怎么和自己同一天抵达碎叶川呢?
“大家准备迎接大唐的信使吧,本首领提前下令,不管信使带来的是什么消息,大都护是先父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信使也是我们的朋友,所以不管什么消息,大家都必须克制,不能莽撞,明白了吗?”娑葛威严地命令,同时用眼睛扫视阿史那骨力和遮弩两个人。
“是!大首领!”
果然,不大工夫,大唐的信使出现了,在一队突厥骑兵的护卫下,几个骑马的汉人出现了,最前面的,赫然是郭鸿。
“大唐子鹿州都督、突骑施部首领娑葛与突骑施部将阿史那忠节跪接大唐皇帝圣旨!”
没等娑葛等人热情地迎接,马背上的郭鸿声色俱厉,很严肃地下达着命令,遮弩和骨力等人很不忿,什么跪接,突厥人可是不能随意乱跪的。
“娑葛!阿史那忠节!接圣旨!”
娑葛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率领众人跪倒在地。
郭鸿从马背上跳下来,取过来密封好的圣旨,打开,清了一下沙哑的嗓子,准备开始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