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迎上来笑道:“这不速之客来得可巧,这边刚要出门,小樱姑娘恰就迎上来,这是怀至跟你的缘份,你就做了他的干娘吧。”
小樱一脸茫然,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做人干娘?而且这还是他的孩子……
小樱一脸窘红,又不好辩说,只讪讪地道:“做……做干娘?我……国公家的小公子,我……我怎高攀得起……”
谢谢道:“我们这地方的规矩,孩子洗三朝,但有不速之客撞见,便是‘逢生’,来者是男要拜干爹,来者是女就要做干娘,这是天意,你还谦让什么。”
大家嘻嘻哈哈一番,等夏浔抱了孩子去祖祠的时候,小樱坐在小荻榻边,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扯东聊西,说孩子唠家常,一脸的茫然。
她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还没婚,咋就娘了……
陈瑛府上,后院花园,浓荫如盖。
陈瑛穿一身燕居的常服,坐在一张竹椅上,面前一张小方桌,上边置放着茶盘、茶具和盛茶叶的小钵,身边不远处,一个童子坐个小马扎,正在侍弄着一只小泥炉。水沸了就给陈瑛提过去,陈瑛就慢条斯理地投茶、润茶、冲茶、浸润、分茶……
茶杯极小,一杯只有一口的水量,杯如七星,置于盘上,提壶轻轻一点,就像注满七汪泉水,然后他就逐一举起,嗅、品、饮,当他微阖双目仰起头来时,风轻轻拂动颌下的长须,颇有一种遗世忘俗的风姿。
他递奏疏想要告老还乡的当天下午,就看到了家人抄来的邸报,北京行在员外郎李洵谏议迁都的内容他看到了,只这小小一篇文章,他就品出了许多内容,但是他已大劫难逃,也没必要去揣测这圣意了,他不在乎。
可是第二天,永乐皇帝的明诏就宣布下来了,紧接着满朝文武,不,准确地说,是整个天下,只要有力量的,都在动用自己的力量,投入到迁都之议中来,这时陈瑛才发觉:“不对劲!”
同夏浔和太子朱高煦一样,他也看不透皇上这么做的用意,不过这对他却是一个机会,眼看朝中议得如火如荼,陈瑛顿时萌生了一线希望:或许……我这一劫,能因为这桩意外安然度过?
满朝文武的精力和能力,全都放到打消皇帝迁都之念上来了,这个时候发动争储之战是大不智的,太子和杨旭都不是蠢人,他们应该看的明白。
而时间,能消磨很多东西,如果这迁都之议拖上几个月,再加上诸国使节赴京,也有许多事要做,这些事情全处理完,就得拖到明年开春去。那时候,事过境迁,如再有人旧事重提,翻起今日旧帐,其意图就太刻意了,火候一旦掌握不好,就会反受皇帝猜忌。
如是……
这是一个机会,是他陈瑛的机会,但是这场风波是他左右不了的,皇帝的意图何在,他也揣摩不透,所以他只能静观其变。对都察院言官们的参与和倾向,他也没有做出任何指示。
请求致仕的奏章,他并不担心,大臣请辞,除非皇帝早已对你生厌,巴不得你赶紧滚蛋,否则循例都要挽留两次的,如果这一关能过去,到时授意俞士杰他们上书挽留,再顺坡下驴就是。十年寒窗,天下间十年寒窗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能位列九卿,及得他今日地位?但有一线希望,他也不舍得走啊。
太子没有接纳他,汉王没有刘备的心胸,当日被他一番痛骂拂袖而去伤了颜面,也不曾三顾茅庐来请他回去,汉王不来请,他陈瑛自然没有腆颜再去依附的道理。
何况经此一险,他已暗生警惕,扶保一主,得有从龙之臣,位极人臣,固然荣耀,固然可以载之史册,留名千古,但是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陈瑛不是一个不得志的秀才,那山东秀才纪纲,可以在燕王靖难未成,前途未卜的时候,去抱朱棣的大腿,为他牵马坠镫,大明九卿之一的都察院左都御使陈瑛,却不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投机,尤其是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奇怪,为什么当初依附汉王的时候不曾想明白这个道理?是鬼迷了心窍么?
夏浔在庐山潜思的时候,陈瑛也在静静反思,如果能逃过这一劫,以后该怎么做,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刚刚,俞士吉派人给他送来消息:“皇上要回来了。”
皇上回来,无疑将让眼下这迁都之议上升到一个更加不堪设想的混乱程度,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沙底的鱼,就等着那泥沙俱下的时刻:
水浑了,才好逃了鱼……
凌晨,唱个肥喏:诸位官人,投了推荐票再呼呼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