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亨如同一只陷进牢笼的猛虎,挥舞着菜单拼命反抗,可他本事本就不比这些锦衣卫高明几分,对方又人多势众,哪里还招架得住?冷不防一只刀鞘斜劈到脸上,登时砸掉了他两颗后槽牙。那劲儿着实不小,将他整个人劈得倒栽出去,一坐到了锅盖上。
民间锅盖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那种木头做成的厚锅盖,十分结实,另一种就是秸杆儿和麻线编的,轻便但是不易用得长久,徐家的这锅盖就是秸杆儿做的,徐泽亨一坐上去,顿时断裂开来,他就坐到了水里。
好在此时刚到饭晌儿,苏欣晨因为被人制住,还没生火坐饭,要不然徐泽亨这就要烫熟了。
几个锦衣卫扑上去,匆匆扣紧了徐泽亨,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拖,陈郁南一不作二不休,连他的女人和孩子也一并向外拖出去。
徐泽亨被连推带拽的刚弄上车,那两个潜龙秘谍就到了。
他们蒙着面,厉声喝道:“把人放下!”说罢挥着尖刀就冲上来。
陈郁南见来人藏头露尾的,只道是白莲教匪,他冷笑一声,把苏欣晨交给手下,扑上去沉声喝道:“大胆妖匪,你们还敢露面!”
两下里铿锵交击,街头有行人看见,登时惊呼起来。两个潜龙秘谍一看,灵机一动,高声喊道:“快来人呐,快禀报官府,有歹人大白天的就掳人啦!”
他们这一喊,陈郁南等人登时慌张起来,他们急于逃走,偏偏两个潜龙秘谍死缠着不放,不一会儿夫,左邻右舍都出来了,抄着各色家什,浩浩荡荡的,壮年男子在前边抄着叉子擀面杖,后边妇人孩子和老头儿叮叮当当地敲着锅碗瓢盆,跟赶天狗似的。
一见如此情形,陈郁南立即喝道:“马上走!”
驾车的汉子不管不顾,挥鞭猛抽,大声吆喝,那马车立即狂奔而去,陈郁南等人也顾不得还没弄上车去的苏欣晨母子了,跳上马车便扬长而去,两个潜龙秘谍见此情形,也呼啸一声,扬长而去。
一大票蒲台县的壮汉见此情景更加威武,呼啸着追了下去,有那妇人老人便停下,搀住哭喊不止的苏欣晨,七嘴八舌地问她经过。
陈郁南早在城门口早安排了人守着,马车一到,不等两个守门老兵懒洋洋地上前盘问,马车就呼啸而过,冲撞得进城出城的那些百姓人仰马翻,那暗中守护的人一见车子顺利冲出城去,便也趁着混乱溜之大吉了。
此时,杜龙领着兵马,刚从蒲台县城北门浩浩荡荡地冲进来。蒲台县的巡街捕快听说有歹徒掳人,不由唬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这还得了?他们立即通知了县衙,不一会儿刀快捕快耀武扬威地就杀将过来,听那苏欣晨哭诉一番,正要往城门追去,那追丢了人的蒲台县百姓已然陆续赶回,说那马车已经冲出城去了。
蒲台县三班衙役的总班头文竹九正不知该回去禀报县大老爷,还是甩开两条人腿,继续去追人家的四条马腿,忽然又有人来报,说是杜千总领着官兵进城了。
文班头顿时毛了心,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领着捕快们去北城,半道上正截住杜龙。杜龙没跟他多说,只说是城中有人藏匿清水泊大盗石松,他们是来拿人的。文班头听说朝廷重金悬赏的大盗石松就藏在本城,当下也顾不得徐家掳人案了,便乱烘烘地跟在官兵后边去抓大盗。
陈东一直跟在杜龙身边,在他的指点之下,官兵如有神助,直接杀奔白莲教香主吴寒的家。
吴寒的公开身份是个屠户,杜龙领着大队人马扑到吴家,别的地方全不搜,闯进门去直接奔了他家地窖,将那正藏在窖中喝酒的石松抓着正着。
这大盗石松在江湖上也是有字号的悍匪,谁晓得闻名不如见面,被官兵拧着膀子踢了几脚,就乖乖招供,说窝藏他的真正幕后主使是蒲台县有名的士绅林羽七。
文班头听了不由大吃一惊,尽管他平时也没少收受林家的好处,可是对方收留朝廷的通缉犯,现在连官兵都出动了,他哪里还敢包庇,立即大叫大嚷地追随杜千总,又风风火火杀向林家。
林家可是做贼心虚的,一见大队人马杀到,他们哪知就里?
林羽七正与吴寒、柳随风等几个心腹议事,陡闻官兵杀到,只当身份已经暴露,这白莲教匪首脑人物的身份,一旦落到官兵手中必死无疑,林羽七把心一横,干脆死里求活吧!当下便分发兵刃,号召府中一众死党,竭力反抗!
一片刀光剑影,就在林家大院上演了。
吴寒家里,留了些人看守着大盗石松,其中有杜龙的人,也有陈东带来的几个锦衣南镇的人,眼见杜龙的兵丁守在屋外,身边只有几个锦衣卫了,被结结实实绑在那儿的大盗石松便涎着脸对一个身着便装的锦衣密探道:“叶大人,小的一切都依着大人的吩咐做了,您看事成之后,小的是不是可以接受朝廷招安,做一个锦衣百户了?”
守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刘玉珏麾下另一大将叶安,叶安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做得很好,本官答应你的封赏,当然不会错的!”
说着,他的袖口一动,一片锋利的刀刃飒然弹出,寒意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