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势力的大小与职位的高低,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持一致,但是特例哪朝哪代都有,夏浔对道衍可不敢倨傲,连忙还礼道:“大师客气了,杨某才学有限,这事儿还要多多倚重大师和诸位大学士,来日杨某自当到大师方丈处向大师请教!”
道衍微微一笑,合什道:“告辞!”
夏浔并未注意道衍和解缙这等参与过编撰《太祖实录》的人,前番是为大明先帝立传,如今则是为皇室子孙立言大同小异,何至于一个喜形于色,一个满面春风,表现得比上一决还高兴。
他还了礼,便也向外走去,心中只道:“编书?几时若叫我参与编撰《永乐大典》,那才是值得参与的文化盛事。据说那《永乐大典》两万多卷,一万多册,数亿文字,俱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人工誊抄出来的若要雕版,可不知要刻到几百年后去了,这《永乐大典》也快开始编撰了吧?这是集中龘国古代文明和文化于大成的一艘宝船,怎生想个法子,让这天底下多几部《永乐大典》的副本才好,免得这等文化瑰宝无端佚失了……”
夏浔一路想着,回到了自已的府邸,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侍卫刚刚踏进大门,迎面便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怒气冲冲地走来,后边跟着苏颖、梓棋和小荻,苏颖红着脸连声唤道:“苏博士请留步,都是小女淘气妾身一定会好生管教她们的,博士千万不要恼教……”
梓棋和小荻帮腔唤着,可二人一个满脸的忍俊不禁,另一个掩着小嘴儿,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显然是在偷笑。
夏浔一看这老夫子,认得是自家延请的西席先生。这位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他叫苏瀚宸,乃是国子监博士,到辅国公府来教书可不是冲着杨家那点束储而是冲着他辅国公的面子,而今一瞧老先生气急败坏的样子,夏浔晓得又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惹了先生生气,连忙上前拦住陪笑道:“苏博士请留步,可是小女顽劣惹得先生生气么?”
别看夏浔在外边那么大官儿,要是在路上碰到,苏博士这等人物老远就得站定,立在道旁向他施礼,可是请了人家到家做先生,就得对人家待若上宾,摆不得谱,就连皇帝也是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苏博士看见夏浔,脸胀得通红,吹胡子瞪眼地道:“国公,您脆瞧,您瞧瞧,老夫一生授徒无数,桃李满天下,可就没见过令媛这么顽劣绑……”国公爷,您另请高明吧,老夫实在是教不了她们啦!”
夏浔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仔细看了半天,才诧异地道:“夫子这不是好端端的么,出什么事了?”
苏博士把额头一拍道:“我都气糊涂了,国公您看看,这都是令媛的杰作!”
苏瀚宸转过身去,把双臂一展,夏浔一看,也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苏夫子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春衫,白衫一袭,飘逸若仙。如今这衫子背面,居然画满了图案,蛤蟆吞虫、乌龟缩脖、小鸡啄米……”匆匆一看,还有两个头梳朝天辫的小丫头,身背宝剑,傲然而立,面前跪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先生……
还别说,不管是人物还是动物,都画得形神兼备,惟妙惟肖,也难怪夏浔只瞧一眼就能认出都画得什么来。
苏学士气愤愤地转过身来,说道:“国公您看到了吧,两个女孩儿家,性情如此顽劣,不尊师道,老夫如何教得?”
他一转身,夏浔便赶紧收了脸上笑容,咳嗽一声,对刚刚赶到面前,正很难为情地站那儿的苏颖一本正经地训道:“看你那俩宝贝女儿把咱们先生给气的,成何体统!快把我那伴湖丝云纹的袍子拿来给先安换上!”
夏浔说完又转向苏博士,打个哈哈,满脸陪笑地道:“先生勿恼,小女顽劣,才正需先生这等先师训导,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们的,先生先请至厅中喝杯茶,消消气心……”说着他也不理苏博士的愤怒,搀着他便往客厅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