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便苦笑一声道:“我还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我只不过……把你的三个大外甥从南京城救了出来而已。”
徐茗儿奇道:“我的三个大外甥?啊!”
她腾地一下跳下炕,抓住夏浔的手道:“是你救的他们?我说他们怎么就突然在北平冒出头儿来了,要不然大姐夫还不敢反呢,原来是你……”
夏浔紧紧盯着她的眸子,说道:“郡主,现在可不是过家家玩游戏了,燕王正式打起‘靖难清君侧’的旗帜,朝廷讨逆的大军也集中到了真定。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钦犯,我想知道,你……站在哪一边?”
徐茗儿一双大眼睛眨动了几下,很严肃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站在一边?他们老朱家叔侄俩反目争家产,打就打呗,关我甚么事,我只是……替大姐担心,还要我那三个比我还大了几岁的外甥,凭心而论,这件事是皇上不对。”
说着说着,姑娘的脸蛋气忿地红起来,好象一枚红苹果:“我大哥是国公,三哥比他生得晚,就只能做都督。难道我大哥自己琢磨琢磨,考虑到如果三哥设计杀了他全家,就会抢了他的国公之位,便不管三哥有没有那个心、想不想那么干,就抢先动手把三哥一家杀个精光?换了你是这个倒霉的三弟、倒霉的四叔,你冤不冤、你恨不恨、你肯不肯心甘情愿地把脑袋j出去?将心比心吧!”
夏浔微笑起来:“郡主明鉴!”
徐茗儿摇摇头,有些莫名的忧伤:“我同情大姐夫,可是,我帮不了他,连道义上的一点忙都帮不了,我不想大姐出事,却也不能连累了大哥、三哥、四哥,我们中山王府,毕竟是站在朝廷一边的。”
夏浔颔道:“我明白郡主的为难之事,往大里说,这是国家之事,往里说,这是他们朱家叔侄的家务事,不管从哪儿论,都轮不到郡主一个女儿家出面掺和。我现在是朝廷钦犯,被抓了壮丁,随军往北去呢,我打算到了两军阵前,就找个机会mo去燕王那边。
可没想到半路上碰到郡主,这兵荒马1的,郡主可不能再在外边待着了,郡主的下落,我已经告诉大都督了,现在北平战事一起,大都督一定更加担心郡主安危,郡主,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去中山王府吧,禁足府中总比丢了xing命强呀,你一个姑娘独自在外,万一有什么事,恐怕谢员外也顾不上你了。”
徐茗儿点点头,很懂事地道:“我知道呀,可是我现在怎么走?谢员外打算待在真定城里哪儿也不去了,我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只好他到哪儿我到哪儿,现在倒是遇到了你,可你又成了朝廷钦犯,我总不能让你陪我回南京,生生地害了你的xing命呀,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夏浔点点头,说道:“我刚才离开匠人营的时候,也曾替郡主想过,郡主现在要回中山王府,恐怕不得不借助官府之力了,如果郡主把身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把郡主安全送回金陵的,当然,皇上没准会禁你的足,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帝,怎么也不会和你一个姑娘太过计较,过些时日让你三哥在皇帝面前求个情也就好了。
当然,如果有另外更好的法子,那就不用通过地方官府了,郡主的令尊可是大明第一名将,麾下不知统率过多少猛将,这一次朝廷征讨燕王,出动了三十万大军,不知道其中哪些将领是你徐家的旧部?如果郡主去找他们,相信他们一定愿意帮中山王府这个忙,把郡主平安送回去。”
“我爹的旧部呀……”
郡主回到边坐下,歪着头想起来,夏浔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姑娘突然眼睛一亮,夏浔赶紧迎上去,喜道:“想起来了?”
郡主摇摇头道:“我大哥幼袭爵位,没亲自带过几天兵,我三哥可是一直做大都督的,我爹的旧部……我可记不得,我三哥的部下成么?”
夏浔点头如捣蒜地道:“行行行,当然行,你且说一个来,此番随长兴侯北上的各路将领姓名,我都已经打听到了,你且说一个来,看看可在军中。”
郡主哭丧着脸道:“我……我三哥的部下,我认识很多,不过……我只认得他们的人,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夏浔一脸木然,郡主偷偷一窥他的脸色,嗫嚅道:“对……对不起呀……”
夏浔苦笑道:“郡主哪有甚么对不起我的,只是这样的话,那郡主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官府求助了,反正你是不能跟着谢员外这么跑来跑去的了,如若不然,真有个好歹,在下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郡主眼圈一红,感动地道:“你真是个好人,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惦记着我的安危……”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道:“店家,就是这里么?顾都督,就是这儿了。”
然后虚掩的房门轻轻叩了三下,有人毕恭毕道:“朝廷讨逆军后军都督顾成、副将张保求见,不知姑娘可安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