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高挂,暖阳倾洒。
已是辰时,朱佑樘尚在坤宁宫,虽早已起身,却迟迟不愿离开,只是始终坐在床前,静静等着小皇子醒来。
苦的是张瑜,一直侯在暖阁外。
小皇子睡得正熟,久久未醒,朱佑樘本已觉得有几分无趣,可巧的是这小皇子忽然动了动手指头,引得他一阵紧张,连忙细细瞧着。
这小皇子起先虽只是动动手指头,后来又摇头晃脑的,正是要醒来的先兆。果不其然,朱佑樘见势连忙站起身,微微俯身近看,只见他左右稍稍摇头,而后缓缓睁了眼。
他这双眼睛,竟生得那般好看,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晶亮,清澈。
朱佑樘忽然见他睁眼,竟是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惊喜道:“他睁眼了!他睁眼了!”
张瑜闻言亦是一愣,这便想进去瞧瞧,好在屋门未关,他便直接进了去,却见朱佑樘小心翼翼将小皇子抱起,转身便越过他疾步出了屋子,竟似乎没有瞧见他一般。
见他如此,张瑜还能说什么,这为人父的欢喜,他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
朱佑樘方才出了西暖阁,这头南絮守在东暖阁外头也见着了他,南絮见他如此抱着小皇子,免不了心惊胆战,连忙走过去,急唤道:“陛下,可不能这样抱着!”
听言朱佑樘自是愣住,可更多的却是怔忡,他抬眼望着南絮走过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南絮走去一番指点,一面又道:“昨儿金夫人教过奴婢,像陛下这么抱孩子。恐怕要伤着小皇子。您若这样抱,那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朱佑樘连连点头应是,丝毫没了帝王气概,反倒像个初学世事的孩童,懵懵懂懂,甚讨人喜。
再看这小皇子,躺在朱佑樘怀中。一双眸子如同滚珠一般。四下里仔仔细细扫了眼,转瞬间便将坤宁宫看了个遍。
“皇后可起身了?”
“还没有,”南絮说话间看了眼东暖阁屋门。道:“想是快了,以往都这个时辰。”
朱佑樘仍只是应了声,随即进了暖阁,果真见张均枼还在熟睡。他不敢将她唤醒,便只好抱着小皇子踱步在屋内。
方不过片刻。张均枼果真悠悠渐醒,侧首望着朱佑樘,极显诧异,从前这个时辰。他都应在奉天殿。
“陛下?”
朱佑樘闻声止步,回首疾步走近,如金扶昨日那般。将小皇子托在臂上,轻放在床头。紧靠在张均枼身侧,笑道:“枼儿,你快看,皇儿睁眼了。”
张均枼已就势侧身,听朱佑樘此言更是欢喜,连忙抬起身来,垂眸望着小皇子,虽未曾言语,却也是欣喜若狂。
那小皇子起先是望着朱佑樘,待朱佑樘将他放下来,他便又转头望着张均枼,他见张均枼欢喜的模样,转瞬间便露出一笑。
惹得张均枼与朱佑樘皆是眉开眼笑。都说这新生儿得过个好些日子才能看见东西,可这孩子的眼睛却极具灵气,这种灵气,仿佛与生俱来。
张均枼撑着床榻坐起身,将小皇子抱在怀中,喜悦之情洋溢于表。
南絮忽然推门进来,禀道:“陛下,奶娘来了。”
朱佑樘侧首,目光已越过南絮,望向她身后,只见那朱衫妇人面容姣好,身姿丰盈,确像是刚才生过孩子不久。
“快进来,把门带上。”
“是。”
说话间那妇人已走至张均枼床前,福身行礼道:“民妇田氏,叩见陛下,娘娘。”
朱佑樘示意她起身,张均枼却无表示,单只是瞧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哄着小皇子,似乎略是不满的问道:“你这是方才生过孩子?”
田氏抬眼,略显拘束,答:“回娘娘,不是。”
“那你孩儿现下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