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枼自娉婷离了坤宁宫后不久,腹中便总是隐隐作痛,一时似乎针锥,一时又如刀割一般。
这般痛楚,就同上次那样,她倒不是从不曾体会过,是以她神智很清楚,也很明白,恐怕是不祥之兆。
“娘娘!”
南絮一见张均枼捧着肚子,黛眉蹙成一团,便是一阵怔忡,于是连忙近前将她扶住,随即侧首疾呼道:“来人!快传太医!”
且说娉婷回教坊司这一路,途至坤宁门时,只见一辆马车突然停在前头不远处,自那马车上下来一妇人,那妇人衣着不凡,服饰华贵,皆为上等佳品。
那妇人尚未转身,单只是同车夫吩咐了几句话,而后方才转身,她转身那一瞬,方巧行至坤宁门的一行都人纷纷躬身同她行礼。
妇人抬起头,踏着莲步款款雍容,一步一步进了坤宁门,亦离娉婷愈发近了。
这位是金夫人,中宫张皇后的母亲,她自然是知道的。
娉婷长大后虽不曾见过她,却也记得她的模样,印象中的母亲,就是长了这样一张好看的脸。
如今多少年已过去,她依旧不曾变过。
金扶即将走至她跟前时,她微微福身同她施了一礼,而后直起身望着她,从坤宁门外望到坤宁门内,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移开过。
而金扶,却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
娉婷见她已走远,禁不住笑得苦涩,此刻她多想唤她一声,母亲……
可她终究是不敢。
这金扶到坤宁宫时,见得是刘文泰紧紧拧着眉心。坐在榻前为张均枼诊脉,而张均枼,坐在软榻上以被褥护着肚子,非但脸色苍白,就连唇上,也无丝毫血色。
她见张均枼这病殃殃的模样,自然免不了大惊。原本从容匀速的步伐。一进了暖阁便不由自主加快了许多,她一面又连忙问道:“枼儿,你这是怎么了!”
张均枼听唤力不从心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是凝眉显得有气无力,极是挣扎。
彼时刘文泰亦收回了手,张均枼急忙问道:“刘卿,怎么样。本宫腹中的皇儿如何了?能保住吗?”
刘文泰闻言颇是怔怔,禀道:“保是保住了。只是娘娘脉象微弱,这胎象不平稳,恐怕……”
言语至此,刘文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张均枼自是心急,催促道:“刘卿但说无妨!”
刘文泰抬起头看了看张均枼。最终却是忽然跪地,低头道:“微臣斗胆。恳请娘娘,免微臣死罪。”
“好,本宫恕你无罪。”
“娘娘此胎恐怕难保,未免娘娘日后受罪,还望娘娘……舍了此胎。”
张均枼只是惊得哑口无言,而金扶在一旁却是怒火中烧,陡然近前指着刘文泰斥道:“你说什么!刘文泰,你好大的胆子!”
刘文泰又是垂首,此回直言不讳,不再避讳,道:“娘娘,微臣今日只是奉劝,若娘娘执意要留此胎,那日后吃苦的可是娘娘啊!且不说得受这番大罪,怕是连性命都不免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