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枼未再言语,眉黛反而笑道:“娘娘,还有一事,奴婢昨儿个在宫后苑,见着昭太妃被兴王臭骂了一顿,想必是……”
此言未毕,朱佑樘忽然至此,亦笑道:“在说什么滑稽之事,说来给朕也笑笑。”
眉黛闻言忙住了嘴,与众都人一同躬身行礼,张均枼却是依旧单手支额,侧卧在软榻上。
朱佑樘温言道:“都下去吧。”
“是。”
张均枼静静望着他,她自然知道,朱佑樘定已瞧见了那奏本。
朱佑樘亦如是看着她,不久竟是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连忙走去她身后,为她捏起肩来。
“听说,你失手烧了代王的奏本?”
张均枼并无胆颤,反而是转头抬眸凝着他,坦然道:“不是失手,是臣妾见代王劝谏陛下纳妃,心中一时生了火气,便给他烧了。”
朱佑樘佯装愠怒,蹙眉道:“你如此坦言,就不怕朕罚你?”
“不怕。”
“朕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威严?”
张均枼听罢笑意绵绵,言道:“何为威严,臣妾只知,陛下舍不得罚臣妾,若臣妾受罚了,吃苦的是陛下自己。”
“你怎知我舍不得?”
张均枼回首佯作黯然,置气道:“陛下不爱臣妾了?”
“对,我不爱你了,”朱佑樘收回手,这便作势要离开。
张均枼见势不甘,亦收回手侧身躺下,提起整块绒毯将全身覆住。
朱佑樘见状不禁一惊,急忙走来坐在软榻上望着她,轻唤道:“枼儿。”
张均枼自然不理,朱佑樘心下一急,便伸手去欲要将绒毯拉开,怎知张均枼两手将绒毯紧紧抓着。
朱佑樘不好使力,便不再拉扯,柔声哄道:“枼儿,我错了,你莫再生我气了。”
“枼儿。”
张均枼见好就收,这便推开绒毯,望着他依旧装作不悦的模样,道:“那你说,你错在哪儿!”
“我……”朱佑樘顿了顿,直道:“我哪儿都错。”
张均枼这才完全松开手,神色亦温和了几分。
隆禧殿内只见柏氏太妃屈膝跪在蒲团上,左手持佛珠有序捻动,右手持棒槌不断敲打木鱼,口中念念有词,看来青灯古佛已非一朝一夕。
忽见一个年若十七八岁的都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见柏太妃正诵经念佛,便未直接吱声,单只是对着侍立在香案旁的都人招手,压低了声唤道:“瑾瑜姐姐,瑾瑜姐姐。”
瑾瑜听唤蹑手蹑脚走去,同她一齐出了殿,问道:“什么事啊?”
都人笑得神秘兮兮的,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瑾瑜略显疑惑。
“我听说,皇后娘娘懿旨,让今年该出宫的都人在年关前就走,准她们回家过年,宫正司发放的名录里,可是有姐姐你呢。”
瑾瑜听罢明显一愣,“果真?我竟也能出宫?”
“嗯,”都人道:“是真的,那名册就在宫正司刘女史手上,姐姐你若是不信,可以寻她问问。”
瑾瑜笑容满面,掩不住的容光焕发,一声不吭的便阔步跑开。
这后.宫,就是这么一个像牢笼一样的地方,但凡是身在其中的女子,无一不想着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至于张均枼这样身居凤台的女子,将来也会有一日,梦想着能逃出这个牢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