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柳絮飘飘,河面微光粼粼,万事皆不如人意。
这游荔自小便被隆庆大长公主捧在手心里,可是从不曾离开家过,如今头一回离家,竟已有三五日之久。
且不说在这里没有隆庆的庇护,似乎所有人都不待见她,周太皇太后不喜她;皇后厌斥她;就连皇帝哥哥也躲着她,唯有王太后一人,对她有说有笑,也曾命人贴身伺候着。
可她总觉得,王太后此人太过伪善,不像是真心待她好,倒像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来拉拢母亲和父亲的势力,利用她与皇后相争。
她想回家,可隆庆却是不准。
石子大起,大落于河心,荡漾起一道道涟漪。
她的人生也如同这石子一样,大起大落,搅不动一池江水,只能有那么一丝丝的波动。
“游荔妹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唤,那声音甚是陌生,游荔回首,只见是一个身着朝服,束冠如玉的俊俏少年,这男子的年纪瞧着大概与朱佑樘相仿,只是身形,却是远不及朱佑樘,此人偏于瘦弱,略是矮小。
游荔极是慵懒的站起身,从上至下将来人打量了个遍,而后略似鄙夷的问:“你是谁呀?”
来人并无不悦,仍是笑容满面,道:“游荔妹妹不记得我了?我是安远侯世子,柳文哪。”
“原来是你呀,”游荔言语间略带不屑。
柳文面色不改,欣喜不减,上前几步,道:“游荔妹妹怎么会在宫里?”
游荔满肚子的火气正是无处可说,偏偏这柳文又问道她这样的话,她便忍不住叫嚣,“我母亲是隆庆大长公主,我父亲是驸马都尉,御前带刀侍卫,太后是我婶婶,我为什么不能在宫里!”
柳文一惊,连忙摆手道:“游荔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游荔近前,紧紧逼问。
柳文吞吞吐吐答:“我……我……”
“你不是该随你父亲回广西封地?进宫来干什么?”
“我父亲进宫面圣,我随他一起。”
“所以你就私闯后.宫?”
柳文一听,更是大惊,“我……我……我这不是私闯后.宫。”
游荔愈发得势,径直越过他,冷笑一声,道:“窝囊废。”
柳文听罢心里头自然多有不适,可也不曾表现出来,亦转身跟在游荔身后,问道:“游荔妹妹今日似乎不开心?”
“我不开心又能怎样,凭你能让我开心起来吗!”
柳文讪讪一笑,“游荔妹妹告诉我,我说不准就能让你开心起来呢。”
游荔又是一声蔑笑,回身乜视他,毫无顾忌的说道:“我啊,不喜欢皇后,我想让她死,你能……”
未等游荔说罢,柳文便陡然以手掌捂住她的嘴,随即四下里扫视了一眼,正要开口同她说些什么,却被她挣脱开。
游荔一把推开他,骂道:“你干什么!神经病啊!”
言罢游荔便转身跑开,徒留柳文一声急唤。
柳文唤她不得,便急忙追去。
彼时谈一凤亦不动声息的走出来,望着游荔与柳文的身影,心底思量了许久。
“娘娘,谈大人来了。”
张均枼听闻谈一凤过来,心中无端便是欣喜,忙出去迎接。
只见谈一凤背过身伫立在殿中央,她步出后望着他的背影,轻唤了声“谈大哥”。
谈一凤闻声回首,转过身微微福身行礼,唤道:“娘娘。”
张均枼心中略感不适,“谈大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谈一凤略加掩饰,眼神飘忽不定,答道:“哦,近来有些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