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闻声身子一颤,转过身眉头深锁,“嗯。”
张均枼望着他不悦的神情,霎时间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再也开不了口,朱佑樘察觉不适,回身续了杯茶,一面干巴巴的问道:“昨晚,睡得可还安稳?”
“嗯。”
“哦,”朱佑樘轻轻颔首,放下茶壶,望着张均枼垂下的眼帘,自是心疼又歉疚,可她到底是万氏的人,便是他心中有她,也万不能敞开心扉去爱。
“今日文华殿还有不少事务未曾处理,我这就过去了,”朱佑樘这回倒没有一声不吭的离开,越过她又停住步伐,回首道:“午膳你便一个人吃吧。”
张均枼闻他所言虽失落不已,却也作掩饰,福身道:“恭送殿下。”
张均枼望着朱佑樘再一次渐渐远去的身影,一语不发,却忍不住苦笑,张均枼啊张均枼,你与冷宫里的那些弃妃有什么区别!
南絮凝着朱佑樘的背影进殿,见张均枼冷着脸,柔声道:“殿下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去文华殿,想必今日也不例外。”
张均枼浅浅一笑,“姑姑对殿下的起居日常了解得如此透彻,令我这个为人妻子的,都自愧不如,”南絮姑姑言语间已露了破绽,张均枼察觉自然要提个醒。
南絮知她此话意在何处,便住了嘴不再多言。
今晨伺候太子妃梳妆时,她便已试探过她,恐怕那时她便已怀疑她是太子的人,如今这一番话,只怕更要惹得猜忌。
“姑姑,”张均枼面颊忽然浮起笑意,“你去宫正司,把清宁宫的名录簿子取来,我想查查在这儿伺候的每一个人。”
“是。”
张均枼待南絮走后,亦独自一人离了清宁宫。张均枼进了安喜宫时,方才那都人已不见踪迹,唯有万贵妃慵懒得躺在软榻上,眼波流转间,风尘味儿十足。
一见张均枼过来,万贵妃便坐起身下了地,调侃道:“哟,这新婚燕尔的,太子妃不在清宁宫陪着太子,怎么有空到本宫这儿来了?”
张均枼取出袖中玉珏,平放在手心,“娘娘前些日子将这个落在臣妾这儿,臣妾今日得空,便亲自给娘娘还回来,娘娘不介意吧?”她知道,这块玉珏,她留着始终是祸害。
万贵妃怔住,凝着玉珏,许久未回过神,终是一笑接过,随手丢弃于火炉中,泰然道:“想不到这玉珏太子妃还收着。”
“本宫有件事,”万贵妃绕着张均枼一番打量,“一直想拜托太子妃。”
“何事,贵妃娘娘且说。”
万贵妃朝刘娘子使了个眼色刘娘子这便领着一众都人内监纷纷退下,直至合上门,万贵妃才厉目道:“本宫要你,杀了太子!”
张均枼假意讪笑,“如今臣妾已是太子妃,娘娘竟要臣妾杀了太子,这岂不是要臣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虽如此,可本宫听闻,东宫心系旁人,可不曾正眼瞧过你,本宫不信,你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这心里头,对他是半点儿怨恨都没有。”
张均枼未答她话,垂眼一笑,“娘娘这是在利用臣妾?”
“可以这么说,”万贵妃信心满满,折回身站在张均枼身前,轻语道:“太子妃可要想清楚了,你张家百十口人的性命,可全都拿捏在你的手上,你那个母亲,是三十一年前先帝下令举国通缉的要犯,她的行踪若是被人抖露出来了,只怕你张家,得遭灭顶之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