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月光将他的脸色衬得煞白,棱角分明的脸颊显得他异常冷峻高雅。
“有人要害你,说明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他自知理亏,便强作镇定,睨了张均枼一眼,“你可以走了”。
张均枼心下本是怔忪,听得这话当即生了怒意,“原来公子这一举是在怀疑我,你说得这样干脆利落,可知我心中是何感想,公子方才要我所受的屈辱,若就此作罢,岂不叫我失了脸面!”
他冷噗,“你是哪家的淑女,生得好一张利嘴,这泼妇一般的性子,如何能做得太子妃!”
“公子当真是不知羞耻,方才一举图谋不轨,这会儿便出言不逊辱我名声,到底是何居心!”她本想这男子与她赔个罪此事便作罢了,何曾想他竟还恶语中伤自己,她向来是个喜好脸面的人,今日又岂能容得此人羞辱。
“图谋不轨?”男子笑得愈发轻狂,“那你夜闯绛雪轩又是何居心?莫不是,在此私会了男人,”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倒像是威胁。
“你!”张均枼这怒意来得快,也不分轻重的便扇了他一记巴掌,虽不知这巴掌打在他脸上到底有多疼,却也知自己下手实在不轻,甚至连她自己的手上都有几分刺痛。
一出手她便后悔了,本想给这男子赔罪,可实在是拉不下脸面,只好借故训斥:“你既知陆司仪,便该知淑女并非奴才!”
说罢当即越过那人疾步离去,那人似乎还未回过神,她心下自然还是暗悻,转身便离了绛雪轩,步子走得亦是愈发迅速。
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牵起了他满心的好奇与迷茫,这般清脆而又细微的声音,此生仅听过三次,一是十年前落难山西时,二是前几日酉时途经宫后苑时,三便是这次。
见那淑女的身影已埋没在黑夜中,他也回身欲要离开,转身一刹,忽然又侧首凝着地上的纸条,终究还是躬身捡起,再看‘绛雪轩’三字时,竟莫名的有几分熟悉。
张均枼进了屋子身子便有几分不支,带上门连忙坐到梳妆台前,怎知方才缓了口气,便又闻都人敲门,悄声问道:“几位姑娘可歇下了?”
她自知方才回来时走得急,莫不是叫值夜的都人瞧见了,若叫人知道她深夜外出,只怕又该惹上什么是非,倘真应了那男子所想,叫人误会成私会男子,那到时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果真还是祸不单行!
“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说话间她已轻手轻脚的褪下了斗篷。
“奴婢们适才值夜,瞧见有只黑影进了姑娘的屋子,想问问几位姑娘可听着什么动静了?”
“黑影?”她拉开门,故作惊诧,手扶在门沿上朝屋内环顾了一圈,“哪儿来的黑影?”语罢回首作困顿状,“两位姐姐莫不是瞧错了,这里可没什么黑影啊。”
那两个都人的目光亦是越过张均枼朝屋内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即对视一眼,“那或许真的是奴婢们瞧错了,扰了姑娘歇息,还望恕罪。”
“无妨,两位姐姐言重了。”
“既是无事,那姑娘便早些歇息吧,可莫要误了时辰,”都人带着满心的疑虑离去。
“嗯。”
待见那两个都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她方才安下心来,这宫里头当真是没有一天得以消停的,想不到她才进宫几日,就已叫人算计,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又有谁知道,礼部侍郎沈禄,是她的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