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大约很快就要展开了,贾德森决定做点什么,至少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分享出来,没准会对眼前的这些家伙们小有帮助。
“各位,打断一下。”他轻咳了一声,官架子被他远远地扔到了楼下,态度谦和,甚至称得上毕恭毕敬,“我和那怪物有过近距离接触,而且还活了下来,那大概是我现在惟一的优势,所以我想有些消息可能你们会想知道。”
“我们也有人和他有过近距离接触,而且那距离肯定比你还要近,那家伙就在车里躺着呢。他丢掉了一条小腿。”屠鲁满不在乎地扬了一下手。
不过众人还是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把目光投向了贾德森。他之前的确带来了一个玩笑般的小古董,但和那怪物发生亲密接触这事也真实不虚,他又准备了这么半天,多少也该说出句有用的话。在场各位都这样盘算着。
“那只是个猜测——请你们不要笑话我——但这事儿确实发生了,我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贾德森提高了嗓门,以便找回自己的权威感,“我当时吓得要死,而且我敢确定,每个人在面对那样的场面时,都可能吓得快要尿裤子……”
怪笑声响了起来,是雅吉、屠鲁和波布三人不算默契的合奏。“我说这空气里怎么有股怪味呢。”波布充满恶意地大嚷,引得雅吉和屠鲁笑得更大声了,而贾德森则变得更加窘迫。
“别听那些,中校,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古川优雅地抬了抬手,于是屠鲁立马收了声,而雅吉大概受困于伤情,也安静了下来,波布自觉无趣,嘲笑声也显势弱。
“每个人都会怕的,尤其当你直面那样的恐怖,当你如此接近死亡。”古川安慰般地说,“但你挺了过来,还有勇气完成你的任务,你就该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骄傲呢。”
吴鸣觉得古川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像是要给予自己一定的鼓舞,但那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对于恐怖他经历得太多了,他之所以选择逃避,也并非出于对死亡的畏惧。
贾德森好像感受到了那种鼓舞,因为他挺得更直了。“你言重了,这位穿白西服的先生。但我要表达的并非是对自己的骄傲,而是另一件事。”贾德森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我觉得我发现了那怪物的弱点:它可能——我强调一下,那只是个猜测——它可能对圣约里的诗篇感到畏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贾德森注意到又一场嘲笑的合奏可能正在酝酿,因为那三个粗暴的家伙正互相递着眼色,于是他连忙补充了一句:“正如你们听到的消息,我们的士兵已经阵亡了接近两千人,凡是被它盯上的分队,根本没有幸存者,而我却活了下来,此刻就站在你们面前。”
这个事实正是令吴鸣感到大惑不解之处,在他的印象中,基亚塔星的侵略队员是绝对不会留下活口的,因为他们正是以残忍、决绝、出手果断著称,可以说贾德森的幸存,根本就是个奇迹。
“我当时以为大难临头了,死亡已经无法避免,因为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贾德森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有些沮丧地说,“我能做的,只是轻声念一段《牧者诗篇》,以求上帝的帮助。而它,竟然退去了……”
“我的天,这事严重了。”雅吉夸张地瞪圆了眼睛,“那词怎么说的,趁着现在还有救,赶快教教我们,最好再通过那视讯器,告诉你们那些正在遭难的士兵,让他们也对那怪物来上那么一段,说不定他就粉身碎骨了。”
话音一落,三个品性相投的野蛮人果然合起伙怪笑了起来,甚至一贯严肃的烈獒也忍不住背过了身。
吴鸣却没有笑。他倒不是相信圣诗真的会起到驱魔的作用,而是贾德森幸存这个事实本身就太不可思议了,那他所掌握的基亚塔星人的习惯做法存在巨大的差别,正因如此,贾德森经历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极为重要的考量依据。
古川也没有笑,似乎和吴鸣存有同样的想法。他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最终向贾德森走近了几步。
“中校,你说的事实很重要,所以你不必为那些混蛋的态度感到尴尬呢。”他平静地说,“但根据我的分析,既然你被安排了任务,需要替吴鸣送来这么个礼物,那也就是说,你从始至终都未曾参与到对那怪物发动攻击的行动当中;你连一枪都未曾开过,我猜得没错吧?”
“呃……是的。”贾德森停顿了一下,最终不甘心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其实我原本打算轰碎它的脑袋,但我被安全气囊压住了……”
“多亏上帝没给你殉职的机会,否则我的想法将永远不会被证实。”古川拍了拍贾德森的肩膀,又淡淡地笑着,把脸转向了吴鸣那边,“现在我想,我们有答案了……”
“你是说……”吴鸣皱起了眉,“他不会主动攻击未曾向他发动攻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