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朗的箭到了,就早了那么一丁点,抢先一步钉在了巴吉的手臂上。就是这一箭,使得巴吉的铁钩偏离了运行方向。奥乌的肚子被划开了三个大口子,那件湿漉漉的麻布袍子已经完全变成了破烂,灼热的鲜血哗哗地淌了下来。
巴吉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尽管只靠一条腿来维持身体平衡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尽力使自己站稳身子,同时还要避免痛苦的表情在那张鼠脸上展现出来。那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因为他的身体里已经被埋进去了三枚冰冷的箭簇,更加要命的是,他还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被奥乌那个笨拙的医师粗暴地截去了左腿。
“你们闯了大祸!”巴吉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语音语调因为疼痛而被变得更加尖利,听起来更像是一位犯了失心症的疯婆子,“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死得很惨,比你们想象中要惨得一百倍!”
巴吉的这句恐吓让齐朗想起了奎尔上尉,这说起来很残忍,但你不得不承认其中有些滑稽的感觉,反正齐朗是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巴吉先生。但我不得不说,有关于我们死亡的惨状,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齐朗又举起了自己的弓箭,沉稳冷静地瞄向了巴吉的喉咙。现在这个距离也只有五六米罢了,他可以确信,自己的这一箭巴吉根本无法避开。他完蛋了!
然而,就在齐朗即将松开右手弓弦的前一刹那,那个三米高的目标突然失踪了!
原来他在地上。他又趴了下去,浑身颤抖着,可怜兮兮地开始求饶了:“哦,对不起,对不起,勇敢的士兵,我祈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是个迷路的羔羊,一个被奥托帝国控制了的可怜虫,我求你们了,你们都有一颗仁慈的圣爱之心,不是吗?”
应该说,巴吉的演技还不错,他的眼泪已经都要流下来了,表情到位,台词熟练,但单凭这几点,他还蒙不了人,因为紧握着铁钩的双手已经把他出卖了。“投降的士兵首先必须放下武器,高举他们的双手”,这是《帝**事手册》中白纸黑字写明的要求。
“收起你那一套吧,那不管用。”齐朗有些无奈地说,巴吉变来变去的这一套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而且我恐怕也没办法说服这位中士,让他放弃切下你脑袋的想法。”
巴吉的脸色又变了,如果不是外面蒙了一层鼠皮,他恐怕要气得整张脸都要变成蓝色了。“去死吧,你们!”他猛地一扬手,两把黑森森的铁钩闪着寒光射了出来。
齐朗用弓背轻巧地将那铁钩击落在地,同时看到奥乌也躲过了巴吉的这次偷袭,只不过他闪身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以至于那张黑脸上又被划上了两道血痕。这个木头脑袋真够让人头痛的,齐朗已经提示得那么明显,可他还是不会多加点儿小心,难道他认为奎尔那满脸伤疤的模样很神气吗?
巴吉显然没有单纯地认为这一招偷袭能扭转战局,他只是在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时间,进而实施下一步计划。铁钩出手后,他马上就跳了起来,三足着地,向着小岛的深处狂奔不止。多亏了奥乌事先砍掉了他的一条腿,否则瞧他的速度还真的很难追上。
不用齐朗多说,奥乌已经拎着锯子,大声叫骂着紧追不舍,齐朗只得也放开脚步,与奥乌并排跑在一起,同时还要小心防范着那狡猾的巴吉,免得他再施出别的什么阴谋诡计。
前面五百米开外,几十条巨大的方石垒出了一个黑色的花瓣,在那花瓣的中心位置,隐隐约约地射出了几道白光。看来那里摆放的就是莱欧负责看护的宝贝。但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引得巴吉冒着丧命的危险前来探寻呢?
齐朗暗暗加快了脚步,渐渐把奥乌甩在了身后,他想要赶在巴吉之前到达那里,免得被那狡猾的东西率先抢到手,说不定就会横生枝节,因为看巴吉的那副样子,那个宝贝可能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们不该往这儿来!”脑海中又传出了伊格鲁的警告,这里可能已经被莱欧标示为自己的领地,那种气味让他又有些慌张起来,“这真是太胡闹了,你怎么能让他从水里逃出来?”
“放心吧,我的朋友。”齐朗轻松地在头脑中回了一句,“他们不会有什么麻烦的。”齐朗说“他们”当然是指巴吉和那位莱欧,而在他看来,伊格鲁肯定对后者更加担心。
前面,莱欧果然气势汹汹地现出了他那雄壮的身躯!他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迷药的威力早就完全消退,他重新变成了一位忠实而神圣的守护者,以无比严厉的目光望着身下的战场。当他望见了两个身影疾速飞奔过来时,更拿出了神物所应表现出的高傲,放开喉咙狂吠了一声作为示警——“汪汪!”
真遗憾,奥乌现在已经落在了后面,缺少了他的翻译,齐朗根本没办法了解叫声的含义是“滚开,你们俩”。他还以为那是莱欧正在为自己打气,毕竟他刚才还挺和善的,而且虽说自己并未出手,但奥乌把他拖上岸时,他也在旁边帮忙警戒来着。
但就在齐朗在奔跑中抬起了弓箭时,他听到伊格鲁在头脑中大嚷了起来:“你疯了?!别亮出武器!”而于此同时,一阵劲风迎面扑来,那声狂暴的吠叫,更几乎震得他的耳膜都要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