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烟一心系在鱼幸安危之上,一个不慎,竟二次中了“芙蓉鲮”的迷香,砰然倒在船头,就此再无任何知觉。
隐隐约约之中,她只觉脸上湿漉漉的,耳听得狂风大作,猛然睁开眼来。
一醒来之后,只见天色阴沉,电闪雷鸣,而自己躺在甲板之上,四周渗满了雨水,正向自己涌来,却又流不到自己的身边。时下虽然漫天狂风大雨,自己身上却是暖烘烘的,没有一片衣角是湿的。
她甚是奇怪,心头惊怵不已,身子一挺,竟站了起来。她更觉诧异,自语道:“咦!我不是中了迷香了么?怎地这下没了感觉?”说着活动活动手脚,竟毫无疲软酸麻之感。
放目一看,四周空旷,偌大的一艘船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心里一惊,想到方才鱼幸为救余青,已投入深海波涛之中。念及此处,三两步跑到船舷边,往下一看,除了上下翻卷的波涛之外,却哪里有鱼幸的影子?
“鱼公子,鱼大哥!”她只觉全身凉意涌起,不自禁朝海面叫了两声。但波涛汹涌,声音早被千堆之雪湮没。
蓦然间,身后风声大作。她心头大悦,说道:“鱼大哥,是你么?你又使轻身功夫跃将上来了是么?”
缓缓一回头,却是面色苍白,险些站立不稳。但见海浪之中,一只大鲨鱼腾然跃起,口中叼着一人,衣衫早被咬得破碎,正是鱼幸。
鱼幸面上肌肉扭在一块,口里叫道:“陆姑娘,救我,救我!”大鲨鱼飞起之后,便朝自己扑来。
陆秋烟心间一颤,大声唤道:“鱼大哥!”声音直冲云霄,却听得耳边一个苍凉的声音响起:“不必费神叫唤了,姓鱼的那小子落入深海惊涛之中,断然是死定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原来自己正躺在船舱之中,自己方才是做了个梦。外面天光大亮,早已是天明,光线甚是刺眼。只见船舱舱门之处,弓未冷以手捻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方才这句话正是他说的。
“小侄女,你还是好生歇息着吧,大雨过后,海上不安宁得很,你一个不慎,丧生在这大海之中,日后见了你爹爹妈妈,我可无法对他们交代。”弓未冷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恶贼,你乱放臭屁,不得好死,日后死了,也是坠入阿鼻地狱,阎王面前的小鬼判官,定要割你的舌头,挖你的眼珠,永世不得超生。”陆秋烟越想越是愤恚,破口大骂道。
弓未冷微微一笑,说道:“你骂吧,骂得累了,自然就安分了。反正此后一路向南,咱们也算是朝夕相处了。”
“老恶贼,谁要和你朝夕相处?鱼大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置鱼大哥于死地?”陆秋烟咬牙切齿地问道,慢慢坐直身子,却觉得自己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力气。
弓未冷笑道:“哈哈,好侄女,你说话可可爱得紧哪。”说到这里,狠狠地道:“我大蒙古皇帝皇帝本就对他身份极为可疑,自玉蝶楼中与他师父一见之后,更加证实了我心中的疑虑,嘿嘿,他若非身份尊贵,大师哥宁可性命不要,非要保他安然无恙?”
仰头看了看天,又道:“非但如此,他还趁我家太子重病之际,出手取了太子的性命,以至于老夫落魄沧海,小侄女,你说,我和他是无冤无仇么?”
陆秋烟道:“好啊,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找他?为何要从中挑拨离间,叫余六侠和他拼命?”
弓未冷道:“淮阴七秀这七个小鬼,老夫看了心烦得紧,哼,我那好徒孙杀了曲老七,正是我的意思。”
陆秋烟大是诧异,道:“啊?布脱杀的?”弓未冷道:“不错!”
陆秋烟道:“我早就猜到曲七侠是你们害的。那个布脱,鱼大……”忽然想到在大都鱼幸说的一番话,闭口不言,问道:“身份?什么身份?为何牵扯到鞑子皇帝身上去?”
弓未冷不答他话,说道:“如今他葬身沧海,正解了我心头之恨,只是不知我那大师哥,去了何处。”
陆秋烟疑惑道:“什么,你果然不知道南老前辈的下落?鱼大哥说了,他师父定是在你手中,你这老恶贼谎话连篇,我可不信。”